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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去跟主子认错。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沈烟冉沉默的越过他离开，没有回头。

留在雪地上的轻浅脚印，被愈来愈大的风雪遮掩，仿若她从未来过。

乱葬岗。

沈烟冉很快找到了宋焕元的尸身，他心口的鲜血已经凝固成黑色。

她手指抚过，脑海里却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的模样。

作为暗卫训练的第一天，萧厌辞告诉过她一句话：“这世上没人会保护你，你的命只能自己挣！”

于是两世以来，沈烟冉替萧厌辞执行任务，从来独行，生死中游走。

这是第一次，有人护在她身前，为她殒命！

沈烟冉闭了闭眼，将泛起的热意压下。

她在距离皇陵不远的地方，为宋焕元立了一座简朴的新坟。

沈烟冉看着木碑上自己写下的【北宋太子宋焕元之墓】这行字，想了很久，在右面小字又添上一句【妹沈烟冉敬立】。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伫立了很久，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在了他的坟前。

“皇兄，我这般……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吧？”

回答她的，只有猎猎风声。

沈烟冉敛好情绪，跪地三叩首后，起身离开。

回到皇宫，沈烟冉本想去找姜雪柔，将宋焕元临终前的话告知她。

却不想刚到凤仪殿门口，就撞上了慌张跑出的宫女。

见到沈烟冉，宫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公主吧！”

沈烟冉神色一愣，心逐渐不安：“她怎么了？”

宫女声泪俱下：“公主听闻太子殿下的死讯，冲动之下跑去养心殿，说要杀了萧厌辞报仇！”

“苏姑娘，你们是同胞姐妹啊，太子殿下已经逝了，你一定要救救公主啊。”

沈烟冉没想到姜雪柔会这么做，当即转身朝养心殿奔去。

一路上，风疾雪冽。

不知为何，沈烟冉只觉得这条宫道好长，怎么也到不了终点！

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

此刻大殿却殿门紧闭，格外安静。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沈烟冉一把推开屋门，闯了进去。

下一刻，沈烟冉脚步顿住。

只见大殿中，萧厌辞一身玄色龙袍，浑身散发着冷戾。

而姜雪柔就倒在他脚前，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第10章

这刹那，沈烟冉心跳都几乎停止。

她快步来到姜雪柔身边，就见她脖颈处还印着青紫的指痕。

沈烟冉慌张伸出手去探——幸好，还有鼻息。

可还来不及松口气，头顶就响起萧厌辞的声音：“沈烟冉。”

沈烟冉一顿，将姜雪柔护在怀里后，才抬头。

四目相对，萧厌辞看着她眼里还没散去的担忧，拧紧了眉：“你要护着她？她刚刚要刺杀朕！”

不知为何，想到沈烟冉心中最忧心的人不再是自己后，他烦躁难消。

萧厌辞再度开口：“她上辈子也要杀朕，我与她之间仇深似海，留她命至今，朕已是宽宏大量。”

沈烟冉却只觉得心里寒凉。

一直到今日之前，她都以为萧厌辞对姜雪柔是真心。

再想到萧厌辞对姜雪柔的那些好，那些曾刺痛沈烟冉的恩爱片段，竟然都是假的？！

沈烟冉喉咙发干：“你对她……也是利用？”

“自然。”萧厌辞嗓音凉淡，语气轻描淡写。

沈烟冉再无话可说。

沉寂间，姜雪柔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见到沈烟冉，她下意识的想将人推开，却被沈烟冉抓住手。

“宋焕元有话让我带给你，跟我走。”

闻言，姜雪柔一怔，没再挣扎。

沈烟冉将人扶起，就要带人离开。

萧厌辞眸中带戾：“你带不走她。”

随着他话落，南鸿率领的暗卫冲进殿中，分列两旁。

沈烟冉抽出腰间的刀，挡在胸前，警惕的扫过他们，最后视线落在萧厌辞身上：“我誓死也会带她离开！”

萧厌辞沉着脸，烦闷得厉害，沈烟冉眼中的恨意像是利剑一样刺着他。

两人对峙间，沈烟冉带着姜雪柔，往外退走。9

萧厌辞迟迟不下令，南鸿等暗卫也不敢动。

最后，沈烟冉带着姜雪柔出了宫。

踏出殿的那刻，沈烟冉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萧厌辞，就瞧见他头顶鲜红的字迹——

【情感值：零】

这一刻，就好像一直以来禁锢着沈烟冉的枷锁倏然消散了般，她带着姜雪柔，快速逃离。

城外。

奔驰的马车上，姜雪柔赤红着眼看着沈烟冉：“焕元哥哥有什么话给我？”

沈烟冉没答，一直驾着马车，直至距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才停下。

沈烟冉将很早之前准备给自己的包袱递给姜雪柔：“这里有通关文牒，换洗衣物和银钱，离开这儿吧。”

姜雪柔却一把将包袱用力砸在地上：“你觉得我还有地方可去吗？北宋没了，我苟且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说完，她就要下车，往京城里回。

沈烟冉拦住她，眸色沉重：“你难道想要皇兄枉死吗？他在死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他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你难道要背弃他的遗愿吗？”

姜雪柔脚步一顿，一双被仇恨浸满的眼眸中闪动着水雾。

但转瞬消失，只剩滔天的仇恨。

她恨萧厌辞，灭了她的国家和亲人。

她更恨沈烟冉，这个为了萧厌辞杀了北宋子民的刽子手。

思绪间，姜雪柔猛地出手，在沈烟冉没有防备之时，将随身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

“你有什么资格唤他皇兄？！要不是因为你，焕元哥哥不会死！”

“沈烟冉，我杀不了萧厌辞，那就用你的命来偿还你们欠北宋，欠皇室，欠焕元哥哥和那些枉死之人的债！”

姜雪柔的话如同诅咒在耳边一遍遍萦绕。

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站不稳，跪了下去。

红色的鲜血像一朵花在衣衫上绽开，沈烟冉眼里有惊讶，也有解脱。

她不怪姜雪柔，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宋焕元的嘱托，只希望到了地下，他不会怪她。

沈烟冉看着双眼赤红的姜雪柔，唇瓣动了动：“好好……活下去。”

姜雪柔一怔，她看着沈烟冉心口越来越浓艳的血色，猛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紧了唇，重新上了马车离开。

荒芜的夜色里，沈烟冉一个人跪在旷野中，凝望着姜雪柔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时间慢慢流逝，沈烟冉眼皮沉重的快要睁不开，身体也越来越僵冷。

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惨死的雪夜，一个人在无边的寂静中，等待着死亡。

脑海里两辈子的记忆来回闪现，有关萧厌辞的一切都慢慢褪色成黑白，然后，化作飞灰……

夜尽天明。

随着第一声春雷的乍响，沈烟冉断了最后一口气。

沈烟冉死了，死在了冬日的最后一个雪夜。

萧厌辞带着人追来时，就看沈烟冉背对着他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四周却不见姜雪柔的身影。

萧厌辞看了眼南鸿：“去找。”

南鸿领命带着人往四下散去。

萧厌辞独自朝着沈烟冉走去：“沈烟冉，跟我回去。”

然而，雾白的黎明间，却不见女人清丽的声音。

太安静了。

安静到，萧厌辞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他压下心里浓重的不安，猛然伸手去抓沈烟冉的肩膀：“沈烟冉，朕在叫你！”

可就在萧厌辞手碰上去的那刻——

“嘭！”

沈烟冉泛凉的身躯轰然倒地，她的胸口被一把匕首径直穿透，溢出的血花无声地炸开……

第11章

重生以来，因为知晓前世发生的所有事，萧厌辞不曾感到任何恐慌。

可现在，这一刻，望着地上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沈烟冉，萧厌辞却再也做不到神色自若。

上辈子在雪夜找到沈烟冉尸体的那个场景，像潮海一般涌了上来。

心口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一呼一吸都牵扯着血肉神经，痛到四肢百骸。

他抬起微颤的手，触着那张苍白如雪的小脸：“沈烟冉……”

深沉地唤完后，萧厌辞又将手放在女人的鼻息间，眸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可触及之处，指尖只探到一股冰凉的触感。

他再也没法镇定，飞快地抱起沈烟冉，朝着宫门的方向奔去。

“回宫，传所有的太医都过来！”

南鸿也被那片鲜红震惊，敛神之后，飞快踏上马：“属下这就去把众太医请到养心殿。”

怀中的人体温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