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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楼下的响声吵醒的。

　　我堂姐一直不住地重复：“二叔，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活像是古装剧里击鼓鸣冤的妇女。

　　我爸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怕我爸妈一时心软又被他们一家人牵着鼻子走，我赶忙换了身衣服，匆匆下了楼。

　　我回S市的消息，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亲友。因此大伯一家人见到我，全都很惊讶。

　　出于礼貌，我一一打过招呼：“大伯，大伯母，姐姐。”

　　大伯母和堂姐当没听到，只有大伯问了一句：“沈蔓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信口胡诌：“昨天晚上。”

　　或许是因为昨天婚礼上的闹剧，大伯没有埋怨我的缺席。他点点头，不怎么在意地“哦”了一声，又继续去劝我爸：“老二，你面子大，你去跟他们家说一说，让他们别闹了，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我爸不吭声。

　　我好奇地问：“闹什么？”

　　我堂姐噙着泪，转头愤恨地瞪了我一眼。

　　客厅里头坐着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为我解惑。

　　我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身边，小声叮嘱我：“跟你没关系，别问。”

　　我便老老实实地闭嘴看戏。

　　“老二！”半天没等到我爸的答复，大伯有点急了，“小芸是你亲侄女，她没面子，就等于你没面子！你咽得下这口气吗？”

　　“大哥。”我爸挺直了背，神情很严肃，“我觉得柳家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既然两个孩子不打算结婚了，你们归还彩礼是理所应当的事。更何况，人家办这场婚礼都花了大几十万，没让你们赔偿这部分损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怎么能这样算呢！”眼见着亲兄弟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大伯气得涨红了脸，“我们家小芸这么些年都搭在柳逸轩那个小王八蛋一个人身上，他不得赔偿青春损失费？还有，昨天他们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让我们一家人都下不来台，不得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我不跟他多要个一百万，才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爸无奈摊手：“大哥你要这么无理取闹，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不会去帮你出这个头。”

　　他说话很直，听起来有点绝情。

　　大伯重重地一拍茶几，指着我爸的鼻子骂：“自私自利！柳家你得罪不起，所以就委屈你亲侄女，是不是？我跟你说老二，你要这样，咱们俩兄弟也没必要做了！”

　　我爸不为所动：“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大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你！”

　　两方僵持了好一会儿，大伯母开了腔：“老二，你搞清楚一点——你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为你们家沈蔓的错误负责。”

　　矛头一下子指向了我。

　　这样的剧情发展我早就设想过。

　　闻言，我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发出一声：“哦？”

217 吃大亏

　　“本来我们家小芸是让沈蔓回来给她当伴娘的！要不是沈蔓不顾姐妹亲情，使得小芸不得已换了人，后面能搞出这么多事吗？”大伯母理直气壮地把所有责任推卸到我身上。

　　我妈这下坐不住了：“大嫂，你这样说，就一点理都不讲了。是，沈芸结婚是大事，我们能帮的忙都尽量帮。但凡事都要尽力而为，不可能说为了顾沈芸这头，让沈蔓丢掉自己的工作吧？再说了，如果沈蔓真去给沈芸当了伴娘，遇上昨天那种事，我和她爸肯定也不会息事宁人的！”

　　大伯母脸色铁青，我火上浇油：“嗯，幸好伴娘不是我。不然我不仅要报警把老色狼送进局子里，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一家人在S市都抬不起头。”

　　“老二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大伯将对我爸的怒火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就等着她以后吃大亏吧！”

　　“吃什么大亏？”我佯装不解地问他，“婚礼当天被人当众退婚吗？”

　　“沈蔓你！”被我指桑骂槐的堂姐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顾忌着我爸妈都在场，咬了咬唇，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我爸平日里待小辈都格外宽容，又顾念着堂姐刚遭受重大打击，便转头喝止我：“沈蔓，少说两句。”

　　我并未因此而收敛，辩解说：“是大伯和大伯母先针对我的。”

　　“我们针对你？你也不看看你对我们是怎么个态度！”大伯气得浑身发抖，“你是我女儿的话，我早一巴掌打下去了！”

　　“您女儿平时对您和大伯母的态度，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我可从来没见过您打过她。”我继续怼回去。

　　我堂姐从小便被大伯和大伯母娇惯着长大，在家里几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我见惯了她对父母呼来喝去，甚至于小时候不懂事还羡慕过许久——直到被我妈狠狠揍了一顿，才断了称王称霸的念头。

　　眼见着硝烟味越来越浓，我爸急忙出来转移话题：“行了，大哥，你们回去吧。这个忙，我是真的帮不了。”

　　大伯干脆耍起了赖：“你不帮我，我就不走。”

　　我爸头疼地揉着额角，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我妈。

　　我妈也拉不下脸采取强硬手段，于是恶人只能我来做——反正这些年来，我在整个家族里的风评都不咋地。

　　不过这一次，我不打算直接轰他们走。

　　“这样，你们把柳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把他们约到这里来谈。”我对大伯说，“最后的结果肯定让你们满意。”

　　大伯瞧不上我：“你一个小辈，能跟他们谈什么？柳家人不是你手底下那些打电脑的，他们会听你的？”

　　他扬起下巴，不屑地嗤笑一声。

　　“我爸不是也在吗？”我把我爸拉下水，“我要是搞不定，他再来。”

　　大伯看向我爸，用眼神向他确认我话的真实性。

　　我爸很配合的没有拆我的台。

　　“你按沈蔓说的做，不然现在就走。”他说。

218 卖惨

　　我大伯一家对我并不信任。

　　但因为有我爸给我托底，他们觉得能达到目的，便把柳逸轩的手机号给了我。

　　可能这两天被骚扰了太多遍，在我做完自我介绍后，柳逸轩态度很不耐烦：“我说过了，如果不是归还彩礼，没必要再找我。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今天给柳先生打电话，确实是为了归还彩礼。”我的话音刚落，大伯母就着急地大喊：“归还什么彩礼？谁跟你说要归还彩礼了？你不要乱说话！”

　　柳逸轩听见她的话，冷笑一声：“看来你们家庭内部还没有达成一致，我不认为我们还有继续对话下去的必要。”

　　“我大伯母的意见做不得数。”我给了我爸一个眼神，他立刻意会地警告：“你们想解决问题，就忍着别插手。”

　　大伯用力地把大伯母拉回了自己身边，呵斥道：“你安静待着！就会坏事！”

　　大伯母恶狠狠地瞪他，不情不愿的，但也闭上了嘴，安分的没再出声。

　　“不知道柳先生与家人今天有没有时间，咱们当面聊一聊，商量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我问柳逸轩。

　　或许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对于我的提议，柳逸轩一点都不犹豫：“当面聊一聊可以，不过我不保证最后的方案会让‘大家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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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逸轩并不介意谈话的地点定在我家，他同我约定好会带上全家人一起前来。

　　在挂断电话前，他意味深长地说：“让沈芸爸妈把钱准备好。还有，劝劝沈芸，那些包啊鞋啊，能卖的都卖了，把缺的窟窿堵上。不然上了失信名单成了老赖，以后不容易找人接盘。”

　　我开了扬声器，屋里的人全都听得见。

　　确定电话挂断后，大伯才恨恨地骂：“小王八蛋，让我准备钱？我给他准备两巴掌！”

　　他撂的没营养的狠话我没放在心上。

　　我从楼上浴室里拿了瓶卸妆油下来扔给堂姐：“把你的妆卸了，一会儿往嘴唇上多扑点粉，怎么虚弱怎么来。”

　　我堂姐一向爱与我作对，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

　　她卸妆的空档，大伯母问我：“沈蔓，你该不会真的让我们把彩礼还回去吧？”

　　柳家给的彩礼足足八十八万。我大伯当初要的一口价，人家一块钱都没还，很爽快地给了。

　　彩礼到账那天，我堂姐还得意地把银行短信截图发了朋友圈——我妈特意转给我看了。

　　我堂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八十八万彩礼，她刚拿到手，就买包、买衣服、买鞋的花了十好几万。

　　现如今手里头还剩下多少，是个未知数。

　　这恐怕就是他们家不乐意还钱的最大原因——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就算不还全部，也得还一些。”我说，“柳家不是普通人家，找的律师绝对是行业顶尖的。再加上理在他们那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