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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沈念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恶心，她把头埋在傅谨行腰上，眼泪在他的毛衣上晕开一片暗色的水迹。

　　终于，伤口被处理完毕，医生为她缠上厚厚的绷带。

　　傅谨行松了口气。

　　沈念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疲惫无力感。

　　她的身体瘫软着靠在傅谨行怀中，声音颤抖着询问：“是谁，傅大哥，开车的人是谁？”

　　“一个女人，已经送到警察局了。”

　　“女人……”

　　几乎是一瞬间，沈念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许柔。

　　就在这时，派出所的同志敲响了诊室的门。

　　“沈念同志吗？今天的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方便跟我们走一趟吗？”

　　傅谨行双手扶着沈念肩膀，替她答道：“她身体不方便，我陪她一起。”

　　半小时后，傅谨行推着轮椅上的沈念，来到了派出所。

　　审讯室内。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铐在椅子上，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但半张脸却在不自然地抽搐。

　　沈念推门进来的瞬间，就被她阴毒的目光黏住。

　　她沙哑的嗓子大声嘶吼，手脚挣扎着要站起来，弄得手铐“哗啦”乱响，面目狰狞得像是要把沈念生吞活剥了一样。

　　“顾、蔓——”

　　沈念猜得不错，肇事司机的确是许柔，可她就坐在自己面前，沈念却有些认不出她。

　　这么冷的天，许柔却穿着一条破洞的老棉裤，甚至还短了一截。

　　她的脚脖子被冻得青紫，踩着一双破布鞋，露着脚趾，上身的男式夹克又过分宽大，包裹在她瘦弱的身体上，格外怪异。

　　更遑论，她的头发还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打着绺。

　　满脸的血污泥垢，哪还有从前半分爱美的样子。

第31章

　　在沈念的印象里，许柔一直过得很幸福。

　　她父母双亡，却被无儿无女的老村长收养，老村长把所有疼爱都给了她，从小她就是村子里吃得最好、穿得最好的小孩。

　　甚至在那个大家都吃不饱饭的年月，许柔还能年年有新衣，顿顿有肉吃。

　　后来，许柔和她一起被接到厉家，更是得到了他们一家人的宠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见沈念一直没说话，许柔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朝着沈念凶恶地咆哮。

　　“贱人！看什么看！今天没撞死你是你命大！”

　　她的话瞬间激怒了傅谨行，他厉声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

　　而许柔却挑衅似的露出满口黄牙，翻了个大白眼。

　　“傅大哥，你先出去吧，我跟她单独聊聊。”

　　沈念回头，安抚性地拍拍傅谨行的手背，他点点头，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哐当”

　　审讯室的门再次关闭。

　　“你不是在厉家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念看着许柔，终于问出了那个让她疑惑已久的问题。

　　而许柔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拍着审讯椅上挡板笑得前仰后合。

　　“我还在厉家？沈念啊沈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贺昭他没告诉你吗？你前脚刚跑，后脚他就把我，和你那个猪狗不如的继父送回先进村了！”

　　“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啊？”

　　许柔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你跑了，没人愿意跟那个傻子结婚，王强，他就绑了我！她把我绑在地窖里和那个傻子、和那个傻子一起强迫了我！”

　　听着许柔的话，沈念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些事，她上辈子也经历过，唯一不同的是，她逃脱无门，选择了自我了断。

　　否则，许柔经历的这番屈辱，她怕是只多不少。

　　想到这里，她目光平静地望着许柔，开口说道：“你遭遇的一切怪不到我身上，你明知王强是什么样的人，还和他一起陷害我，无异于与虎谋皮。”

　　“如果你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我们现在还是被厉家收养，我不会被赶走，你也不会被遣送回去，所以许柔，你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

　　“现在贺昭生死未卜，你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沈念的声音异常冷静，没有恐慌也没有被激怒，更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无止境地责问自己。

　　许柔看着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现在还真是不一样。”

　　“考完大学了吧，报的是哪里的学校？还是首都大学吗？沈念，凭什么呀？凭什么你重生一次，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被人像公主一样宠着！”

　　“而我，而我不只要遭受那些屈辱，还要两次死在贺昭手里！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你不是说他生死未卜吗？那我就诅咒他死在手术室！死在手术台上！”

　　沈念刚要转动着轮椅出去，就被许柔的话惊在了原地。

　　“你也重生了？什么叫你两次死在贺昭手里？”

　　许柔没有回答。

　　她脱力似的瑟缩在椅子上，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神惊恐，嘴里嘟囔着：“别过来，走开，别过来。”

　　沈念看着她的样子一阵悲哀，原本，她们都该有光明的未来。

第32章

　　从派出所出来，沈念就和傅谨行回到了医院。

　　抢救室的灯刚巧熄灭。

　　知道沈念担心贺昭的状况，傅谨行连忙推着她走了过去。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不太乐观，好在患者的求生欲很强，就看他能不能挺过这二十四小时了。”

　　沈念心里一紧，赶忙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去到贺昭的病房。

　　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检测仪器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

　　“贺昭。”沈念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

　　傅谨行默默地呼出一口气，拍拍沈念的肩膀：“我出去等你。”

　　病房门被轻轻地关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病房里只能听到两个人微弱的呼吸。

　　沈念转动轮椅坐在贺昭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落寞地垂下了眼睫。

　　她与他实在算不上熟悉，即使上辈子是夫妻也没见过几次面，这辈子更是连关系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她原本只想还上贺昭的恩情，也好两不相欠，可现在，他却为了救她昏迷不醒。

　　沈念心底升起一股愧疚。

　　“贺昭，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从来没有怪你。”

　　“或许你不知道，我们曾经做过夫妻，可我们，都不幸福，这辈子我不想再跟你相互纠缠，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平安幸福。”

　　“贺昭，你听见了吗？”

　　……

　　“贺昭，你听见了吗？”

　　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中。

　　贺昭听到了沈念的呼声，他仰起头张望四周，大声呼唤：“沈念！沈念你在哪儿？”

　　声音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回。

　　贺昭不知道自己在迷雾中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即将筋疲力尽之时，他再次听到了沈念的声音——

　　“贺昭，你一定要醒过来。”

　　这股信念支撑着他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顺着这点光亮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只是他看到自己此时正坐在卧室的床上，而外面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