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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张画技艺从生涩到成熟,画上的少女也从豆蔻年华到亭亭玉立。
最后一张是那少女成婚那日的模样。
只可惜,那少女不是她,而是云黛郡主。
那一刻的岑蔚突然明白,为何她跟在纪砚白身后跑了那么久他都毫无回应。
却偏偏会在三年前突然答应跟自己成亲,因为,他娶不到最爱的人了。
想罢,岑蔚突然道:“侯爷,这几日有空你能给我作个画像吗?”
“怎么突然想画像?”纪砚白的印象里,岑蔚很少主动提出想要什么。
岑蔚背对着纪砚白的眼底却涌上一丝复杂。
“没什么,就忽然想到你画画这么好,却从未给我画过像,今后也好留个念想。”
就当离别前的纪念吧。
纪砚白觉得今日的岑蔚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他纠正道:“留什么念想,我们不是日日在彼此身边吗?”
似乎怕岑蔚多想,他又连忙找补:“不过你想要我便画,明日我就有空。”
“好,那便劳烦你了。”
“你我夫妻,说话怎么如此生疏?”
岑蔚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一向如此生疏,纪砚白却今日才发现,是因为愧疚吗?
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是那般纠缠不放之人。
她的存在既然耽误了别人的姻缘,她自会离开。
一个月后就是中秋,她会在中秋那日离开。
而她送纪砚白的礼物,便是月圆,有情人亦团圆!
第2章
第二天,纪砚白醒来时,怀里空虚异常。
他摸摸另一边被褥,一丝凉意顺着手窜进心里。
他在书房找到岑蔚时,岑蔚正在擦拭书架。
纪砚白眉头一皱:“别动。”
岑蔚被这一声吓了一跳,默默收回了手,回头看去。
纪砚白神色不自然道:“夫人这一大早是在做什么?”
岑蔚自然知道他为何紧张,这书架下便是藏着云黛画像的暗格。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淡淡一笑:“昨日你不是答应帮我作画吗?我起得早,就先来整理东西。”
“这些事你让下人做就好了,书架上有太多东西,我担心砸到你。”
岑蔚点了点头,将擦拭的帕子放在一旁,轻声道:“画画吧。”
见她没有多问,纪砚白松下一口气,走到桌前。
书桌上此刻摆满了画具,颜料也调的干净分明,不难看出布置者的用心。
他让岑蔚坐在窗边,略微调整了一下就开始动笔。
两人共处一室,岁月静好。
这是岑蔚曾经想象了许多遍的场景。
晨光顺着窗棂撒入,她盯着纪砚白出神。
第一次见到纪砚白的时候,她就被这张脸深深的吸引。
然后大大方方笑着对身后的一众好友说:“我喜欢这样的。”
当时好友们一直在笑,说她性子如火,却偏生看上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岑蔚不理会,苦苦跟着他身后追了两年。
那时纪砚白总是语气冷冷地告诉她:“祁小姐,我们不是一路人。”
岑蔚以为他是嫌自己出身将门,于是京中那些大家小姐该学的她一样不落捡起来,女红更是扎得满手是血。
直到云黛成亲那日,他在千月楼喝得醉醺醺的,岑蔚去寻他。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她半晌,终于开口:“我们成亲吧!”
当时,岑蔚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终于焐热了这块石头。
可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她又觉得这人就是这副慢热性子。
直到她落水,直到发现那一幅幅画像。
那一刻她才知道,石头是捂不热的,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一道声音打断岑蔚的思绪。
“侯爷,献王府那边来人了。”纪砚白的侍卫站在门口禀报。
纪砚白神色一变立时放下笔,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去看岑蔚的表情。
可她平静如一汪深潭。
他顿了顿:“清梧,献王那边应该是有些朝政上的事……”
岑蔚动动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躯,并不挽留:“你去吧,公事重要。”
至于献王找他,还是云黛郡主找他,岑蔚更不想去探究半分。
她只突然想起自己落水小产醒来时,身边除了几位好友,根本就瞧不见纪砚白的影子。
待她彻底离开后,纪砚白就再不用为了顾及她而扯谎了。
纪砚白离开时,难得主动地上前轻轻拥住她的肩:“我回来再给你画。”
人走后,岑蔚上前去看画。
大约是因为走的急,那画笔就这么搁置在画上,墨色晕染了画中人的面容。
看来她是没这个福分了。
她把画纸扯下卷成一团,随意的丢在角落。
岑蔚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叫来几名丫鬟搬出私库内的箱子。
“这些,还有这些,都放到府库去。”
都是些纪砚白这两年送自己的一些物件,珠宝头面、绫罗衣物……
她一直很宝贵的收在箱中,等重要的场合才舍得拿出来用。
可现在,所有关于纪砚白的东西,她都不会带走。
“还有这个……”岑蔚手指一个古朴的黑木盒。
没记错的话,里面有株天山雪莲,上好的滋补灵药,万金难寻。
在纪砚白的聘礼里也算珍贵至极。
她平静道:“替我送到献王府给云黛郡主吧,望她早日康复。”
离开前的第二十九天。
聘礼,她也替他还了。
第3章
这天之后,纪砚白每日早出晚归。
还借口深夜回来怕吵到岑蔚,日日宿在书房。
岑蔚也不理会,每日一心一意整理账本。
这日,她理完账走出院中揉了揉僵硬手腕,耳边便听见墙外传来丫鬟们的嘀咕声。
“侯爷和夫人怎么突然开始分房睡?”
“我跟你们说,我昨日替夫人去昭华寺捐香火,撞见侯爷陪一女子去礼佛,咱们侯爷是不是要纳妾了……”
岑蔚嘴角勾了勾,眼中带上轻嘲。
那位的身份可当不了妾,即便是寡居再嫁,也是实打实的正妻。
所幸,她已经决定离开,不会让自己沦落到与人共事一夫的难堪场面。
这想法刚落下,管家来报:“夫人,献王府那边派了人来请您赴宴。”
岑蔚柳眉轻挑:“何事设宴?”
管家想了想小厮的通传,回道:“只说是云黛郡主请的,让夫人一定赏光。”
“知道了。”
既然别人请上门,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毕竟只要一天没有离开,她依然代表着侯府和镇远将军府两家的脸面。
“上个月的账本我核对过了,有些纰漏我用朱墨记了,你拿去再查验。”
“礼部侍郎月前喜获麟儿,需准备的礼品我也已标记在册。”
管家躬身应下,由衷赞叹:“侯爷有福,能娶到夫人这般贤惠,由夫人执掌中馈tຊ后我等都轻松了许多。”
岑蔚嘴角带笑,眼里却露出一丝怅然。
谁能想到嫁给纪砚白前,她连数都数不明白,最烦的便是算盘和各种人情往来。
……
献王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