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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嘉晏的心狠狠一抽，将纸条紧紧握在手里。

　　出了房间他问母亲。

　　“季知节呢？”

　　沈母正在客厅看电视，闻言转过头疑惑。

　　“不在房间里吗？还是去街上买菜了？”

　　房间里没人，厨房里都是菜也不用上街买菜。

　　她就是不辞而别了。

　　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铜锣声。

　　顾嘉晏走到门口，是新年来送恭喜的舞龙队。

　　一打照面，那人就口称祝贺。

　　“沈团长，你媳妇儿真了不起啊，考上了科研学院！”

　　“你们家可是出了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啊！”

　　顾嘉晏傻眼了。

　　他说什么？

　　他的媳妇，季知节考上了大学，唯一的？

　　他傻愣愣的样子，把对方也看懵了。

　　“怎么，你不知道？”

　　“你昨天没去送她？”

第10章

　　顾嘉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字条。

　　“顾嘉晏，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

　　他这才明白，季知节不是简单负气出去躲几天。

　　是抛下他和这个家，去北京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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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时候，季知节通过学校大巴车转乘绿皮火车。

　　颠簸了几十个小时，她终于到了北京。

　　出站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张老师，带着几个学生举着她的名牌在人群里找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和他们汇合。

　　“张老师！”

　　“知节，路上辛苦了吧！”

　　季知节赶紧说不辛苦，倒是麻烦老师和同学们了。

　　张老师摇摇头，笑容满面。

　　“我和老柴也没孩子，一直当你们是自己的孩子。”

　　“开学前你就住我家，地方大得很。”

　　季知节没有推拒，心中也很是感动。

　　张老师今年也已经五十多了，丈夫去世后就一直没再找。

　　从前他们都是科研学院的老师，后来经历了那个动荡的年代，被下放到南岭的山区伐木。

　　算起来，她阔别母校，阔别北京也很多年了。

　　放下了行礼，张老师领着她吃过饭，然后叮嘱。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想在北京城逛逛，就找他们带你。”9

　　张老师指的是那几个家就在北京的年轻学生。

　　据说，他们也是今年考入科研学院的，听说张老师被返聘了，主动过来帮忙。

　　“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不过要我说，都没知节贴心。”

　　私下里，张老师开玩笑的说。

　　季知节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她知道曾经张老师曾经有过一个早夭的女儿.

　　所以张老师这样说，大概是想女儿了。

　　她没揭穿老师的心思，反而顺着张老师的话回。

　　“那是当然，我可是您的小棉袄。”

　　而在季知节心里，她也暗暗下了决心，要将张老师当母亲一样孝顺。

　　她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

　　上辈子嫁给顾嘉晏，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谁知道，都是谎言。

　　这样想着想着，季知节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都是出站后见到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3月初，科研学院开学。季知节一大早就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1978年的中国百废待兴，北京城也不例外。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从这条街响到那条街，半漆成绛红色的车头拖着挂车驶向各个城区。

　　季知节站在公车上，时时望着窗外，不由一阵唏嘘。

　　她想起上辈子那被困在灶台、餐桌上的几十年。

　　和现在能独自来到首都北京，读书、生活的自由。

　　两相对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下了公车，季知节在早餐摊前要了一份据说是老北京人必点的早餐。

　　“不喝豆汁儿，算不上地道的北京人！”

　　“喝豆汁儿首先得烫，偶尔咕噜着几个泡的热度最好。”

　　“再者，必须配上切得极细的芥菜疙瘩丝儿、淋上辣油、同时还得搭上两个焦圈儿！”

　　季知节久闻豆汁的大名，现在终于遇见了，不免想着试一试。

　　“唔……”

　　这味道还是过于浓郁了，季知节喝不惯。

　　但硬是皱着眉喝完了，又大口咬了一截油条压下这口地道的“京味。”

　　她心想，豆汁不合口味，下次还是去尝尝北京烤鸭吧。

　　等到了学校，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红底横幅上映着的“迎新站”三个宋体字。

　　季知节定了定，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迎新迎新，迎接新生。真好！

　　她捋了捋身上的确良的71式军服，迈着从容的步伐昂首挺胸走过去。

　　报了名，感到宿舍时已经是中午。宿舍里只有一个黄衣服的女孩在铺床。

　　听到她推门进来，女孩笑着问她。

　　“我叫黄桂芬，你呢？”

　　季知节也笑着回她。

　　“我叫季知节。”

　　黄桂芬走过来和她握手，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

　　“你就是季知节？”

第11章

　　季知节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我是季知节。”

　　“怎么了？”

　　黄桂芬爬下梯子，神神秘秘的告诉她。

　　“传达室里有十封你的挂号信诶，你快去看看吧！”

　　季知节谢过黄桂芬，往传达室走去。

　　拿到信之后，一看地址。

　　果然是顾嘉晏所在的军区部队寄过来的。

　　季知节收了信，猜想是顾嘉晏打听不到她开学前住哪里。

　　只能将信寄到学校女生宿舍传达室。

　　但是现在想拒收，也找不到邮递员了。

　　她只好带着一沓信笺回了宿舍。

　　“顾嘉晏是谁啊，看日期是连着给你写了十封信啊！”

　　她随意将信放在桌上，眼尖的黄桂芬看到了署名。

　　季知节将信都扔进垃圾桶。

　　“没谁。无聊的人罢了。”

　　黄桂芬又将信都捡起来，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我明白了，我嘴很严不会乱说的！”

　　“我喜欢集邮，信你不收可以扔了，能不能将邮票送我！”

　　季知节瞥了一眼信封上的邮票，这在几十年后都绝版了。

　　“我还是退回去给他吧。”6

　　“你喜欢邮票的话，我那有一些收藏，送给你。”

　　黄桂芬心花怒放，抱着季知节大呼知己。

　　不过尽管季知节后来一直拒收顾嘉晏的信，顾嘉晏还是坚持一封又一封的寄过来。

　　但他的信实在太频繁了，后来连传达室的师傅都认识这个名字了。

　　一看是顾嘉晏寄来的，就和邮递员说拒收。

　　同学们都说，季知节有一个疯狂的暗恋者，追得紧。

　　“三天一封信，寄了一个学期，知节同志愣是一封都没打开过！”

　　对此，季知节也没有解释。

　　她其实在想，她拒绝得已经很明显了，怎么顾嘉晏就是不死心呢？

　　现在的生活，季知节很满意。

　　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

　　偶尔和黄桂芬还有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去操场看看球赛，或者去参加社团活动。

　　上辈子季知节的学业止步在高一。

　　现在有了重新学习的机会，她想多学一点。没准将来还能读个博士后。

　　这天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季知节挎着小包骑着单车从校门口出来。

　　她一般都是在这个时候回张老师家看望一下，小住两天再回学校。

　　“知节——”

　　刚出校门，背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知节回头一看，顾嘉晏一身常服，出现在校门口。

　　看样子，等了挺久了。

　　季知节停下车，语气淡淡的。

　　“你怎么来了？”

　　顾嘉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都退回来了。”

　　“我想，我还是当面来找你解释吧。”

　　校门口人来人往，顾嘉晏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