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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掐着我，手下却并未用力，反倒借着位置的优势，打量起我的脸。
从他泛红的瞳孔中，我能看出他的酒精消了大半。至少此刻，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他就这样望着我良久，突然重睑微掩，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何曼白，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温柔好听，就像三月的柳条抽枝发芽。
可我却听见这个声音继续道，“何曼白，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死啊？”
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连带着心，都在这一刻凉了下来。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出来离开的，也忘了之后林致远还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我穿着湿透的衣裳站在别墅天台上的时候，抽了烟。
这是我第一次吸烟，烟雾的味道呛得我犯呕，可我还是点燃了一支又一支。
我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才一年。
遇见林致远的时候，我才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那天军训结束，我穿着淡绿色的长裙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参加誓师大会，一眼，就爱上了作为大三学生代表，到主席台上演讲的林致远。
因为家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我追男生就从没有失手的时候。可独独只有林致远会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衣，从我送他的众多昂贵礼物中，挑走了一只纸折成的千纸鹤，然后轻声对我说，“何曼白，我不会喜欢你的。”
何曼白，我不会喜欢你的。
何曼白，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何曼白，你到底……
什么时候去死啊？
我吸了吸鼻子，望着天上的月亮，吐出了一口烟雾。
“再等几天，不用太久，你就能如愿了。”
等天泛白的时候，程嫂从天台找到了我，拉着我去泡了热水澡。
不想跟林致远碰见，我去了三楼的浴室。
等我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林致远坐在餐桌前看着电脑。
他指尖滑动着键盘上的鼠标，却也没忘将热茶递到我手里。双手相碰的时候，林致远注意到我的体温，眉眼抬了起来，“不是刚泡过热水澡吗？怎么手还这样冷？”
说着，就自然地将我的指尖包裹住，捂进他手里暖着。
从林致远的指缝中，我看见，我跟他戴着的那对结婚戒指，交叠在了一起。
明明想离婚的是他，可他直到这一刻，也还没将戒指脱下来。
见这样捂不热，林致远握紧了我的手，凑到他唇边哈气，“要多穿些，最近早晚温差大，别感冒。”
语气温柔，动作周到，一如往昔。
我不敢再看他，怕眼里的泪收不住会掉下来，平白惹人笑话。
我抽回手，垂眼看着杯中打着卷儿的茶叶，率先提起，“离婚的事儿，你打算再约哪个时间？”
这话后，林致远那边没发出声音，但我仍能感觉到他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