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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也没准备，连城都出不了，却也不打算回去给婆婆添麻烦了。

　　苏长宁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下，两日时间街上便涌出不少流民，她担心心善的婆婆收留起人来没有分寸，偷偷回农庄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便令她肝肠寸断。

　　院子里所有的菜都伏倒下去，她曾经藏身的那个大水缸更是被打得碎裂一地，院门被一脚踹开了，狼藉不堪，好似被洗劫过。

　　苏长宁的嘴唇发着抖，她三两步跑进房内，却什么也没看见。

　　说是天塌下来也不为过，头晕目眩的感觉令她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床沿。

　　“婆婆……”苏长宁哭喊道，“婆婆！你在哪！”

第二十五章

　　恐惧淹没了所有理智，流了半个时辰的泪后，苏长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院内院外都没有婆婆的身影！

　　或许婆婆还留有性命在，一定是徐景之的人将她抓去提审自己的去向了。

　　苏长宁不可能将婆婆放任不管，她的双眸哭得发红发肿，却还是站起身，面色冷凝。

　　“我是苏长宁，”对着守门的卫兵，她直言道，“听说太子现在正在找我。”

　　卫兵安排了车马想要送苏长宁回京，可还没等他们动身，城外便传来哒哒马蹄声响，远处一人斗篷猎猎，在风中作响。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来了！”

　　在众人的跪拜中，苏长宁站得笔直，她看着快步走向她的徐景之，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得一声过后，现场瞬间冷凝下来，卫兵将头埋得更低，谁也不敢说话。

　　“阿宁，”徐景之并不在意，他面上显露出欣喜和愧疚交杂的神色，有些扭曲，“我找了你好久。”

　　“徐景之，我真的看错你了，”苏长宁隐隐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只是对我差劲，至少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君主，会对你的子民好。“

　　“为什么你要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妇人下手？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徐景之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其中的误会，他牵住苏长宁的手，焦急解释道：“不、阿宁，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人，这事都不是我干的。”

　　“虽说我对全京城下遍通缉令想要找你回来，但我吩咐过不得伤害任何老弱妇孺！阿宁，你相信我……”

　　苏长宁冷静下来后，便认可了徐景之的说法，若是他绑走的人，他不可能会不承认。

　　徐景之向来如此，做了便是做了。

　　她的神色却没有因此松懈，若那个绑走婆婆的人不是徐景之，此时此刻她只会更危险。

　　这让苏长宁焦虑了起来。

　　她眉眼间折痕深重，徐景之当机立断道：“阿宁，你莫急，我大抵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

　　“现如今能够越过我的命令对他人使用私刑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苏长宁抬起头，蓦然明白了他所说的人是谁。

　　正是那个如今起兵造反的三皇子，短暂拥有过太子地位的昏庸之辈。

　　他自以为父皇的决策不过是一时糊涂，像徐景之这般感情用事的人如何能成大业？当圣上遗诏宣布仍旧由徐景之即位的那一刻，妒恨之心便生根发芽。

　　他聪明，却狠毒。

　　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一代枭雄，却不能成为一个合适的君主，从他绑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时，苏长宁就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善待自己的子民。

　　至少，徐景之只是对她一个人心狠。

第二十六章

　　她的目光看向徐景之，对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宁，我恳求你暂且回到京城，”徐景之认真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顾忌地去为你找回婆婆。”

　　“不是为我，”苏长宁笑了，“那是你的子民，你的国土内应该被庇佑的人！徐景之，若你还觉得，你是再为我做事情，那你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她说话这般大胆，徐景之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

　　“阿宁说得对极。”

　　回京路上谁人都知她是徐景之心头最为重视的人，片刻也不敢怠慢，但苏长宁这些时日早已习惯自给自足，更何况心系婆婆，便无心去谅解那些人的谄媚。

　　她知道那些人抓走婆婆的目的无非是逼问她的下落，却也担心老妇人吃苦，自己便跟着茶不思饭不想，终日难以下咽。

　　“苏姑娘，”侍女撤走她的餐盘，忧愁地说，“您多少吃些吧。”

　　“我不饿。”

　　满目琳琅的山珍海味，她记挂着院子里被踩折的青菜，疲惫地摆摆手。

　　“苏姑娘，有人求见。”

　　“谁？”

　　“是苏家大公子，苏长安。”

　　或许是被徐景之吩咐过，她们特意没有将苏长宁与苏长安联系在一起，即使这样，苏长宁在听见这个名字的那一瞬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若说阿婆一个陌生人都能做到温柔相待她，那苏家到底在对有血缘的亲人做些什么？

　　她想不通。

　　徐景之伤害她时，她只会想着爱之一字如此单薄却也刻骨，哪怕再失望却不过尔尔。

　　但当苏家人也那般对待她，苏长宁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让他回去吧，”苏长宁淡淡地说，“我不见。”

　　侍女应了声，便退出去拒绝苏长安了。

　　她因得昼夜赶路，睡得不好，用过晌午饭食后便躺回床榻休息了，直到日暮西沉醒来时，侍女在屋里点了一盏灯。

　　“什么时候了？”

　　“回姑娘的话，酉时了。”

　　她一觉睡了两个时辰，难怪头痛欲裂。

　　这时侍女又走进来，低声道：“苏姑娘，苏公子还未离开。”

　　他在外头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苏长宁心中一动，却还是狠下心忍耐道：“赶他出去，我不想见他。”

　　“这……是。”

　　但很快她听见苏长安朗声道：“阿宁！明日我便要上阵随殿下一同去打仗了，所以今夜我会在这里等！”

　　“不管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我都会在这里！”

　　苏长宁一怔。

　　苏长安不过一介文官，现在上阵杀敌是做什么银样镴枪头？怕敌人一枪便能捅死他这个四肢不勤的！

第二十七章

　　她总算有了心思，推开门看着夜露中满身挂霜的苏长安，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阿宁！”

　　苏长安的眸子瞬间一亮，不顾她拒人千里的语气，强行将一封信塞进了她手中。

　　“等我得胜归来，便可直接扔掉，”他低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便派个仆人送去苏府，在这之前你可以看。”

　　“我不看，”苏长宁想也不想，推回他手中，“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或许我不会死呢？”苏长安道，“阿宁，我知道你恨我，你也应该恨我。”

　　“看完大抵你会开心些吧。”

　　信封里头裹着一个硬硬的物什，苏长安说完不等她反应便离开了，苏长宁将信攥在手心里，片刻后扔桌面上，冷笑一声。

　　她根本不屑于看这些东西。

　　徐景之亲征第二日，首战告捷。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街小巷皆在欢呼雀跃于这场胜利，因为它得来的太过于轻易，谁也没将三皇子的兵放在眼里。

　　连徐景之自己也不例外。

　　“不过一群生搬硬凑来的，”他摇摇头道，“没意思。”

　　就如他所说，这只是一支残兵老将，冲锋在最前面时，士兵们更像是切瓜砍菜一般轻松地拿下了这场胜利。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松下一口气。

　　那日苏长安巡营时还听到有士兵说，怪不得先皇从没打算将三皇子立为太子，若是如此愚笨之人作为太子，或许国将之不国。

　　他回去后将这话当做笑话讲与徐景之说，对方却蓦地一怔。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徐景之迅速翻开地图，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点。

　　“你看，”他指着那处关口，犹豫道，“你觉不觉得，这处地形过于狭隘？”

　　苏长安并非笨人，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矢口否认道：“不可能，三殿下哪儿有那么灵光的头脑？”

　　“诱敌深入，然后在狭窄的山道两边布满滚石与棘刺，”徐景之喃喃道，“先用战败来麻痹我们，再逐个击破……”

　　“这确实是老三会做出来的事情，”他分析出一身冷汗，“只要我们再大意些，便会走进他的圈套。”

　　一瞬间苏长安也说不出话来，他意识到这些天清理掉的残兵老将，目光更是惊恐。

　　“那……”

　　“从第一场战争开始，我们就中了老三的圈套，”徐景之道，“苏长安，你、我，在论阳谋不输旁人，阴谋却险走一子。”

　　“殿下，”此时此刻，苏长安不再顾得什么爱恨情仇，他单膝跪下，诚恳地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必须得走。”

第二十八章

　　“我走？”徐景之反问道，“那士兵呢？百姓呢？答应了阿宁的话呢？苏长安，有些时候，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殿下！”

　　“够了，”他还要在劝，却被徐景之打断，男人摆摆手，低喃道，“你去吩咐士兵，出一支队伍跟我走。要家中无人赡养，没有妻子和孩子的。”

　　“殿下……”

　　苏长安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