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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舟，你的政治课真的学得不太好，”姜言喃喃道，“事物的本质是不会因为人的想法发生改变的——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还记得吗？”

“这不是你说可以变化，就能够变化的。”

她还要说什么，却蓦地一怔，男生的眼眶已经红透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垂坠下来，划过脸颊，在他尚且清瘦的下巴聚集成一滴很大的泪珠。

摇摇欲坠。

那一瞬间，姜言久违地感受到了心脏在发痛。

第二十一章

“我的学习成绩很差，”宋行舟说，“所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努力说清楚每一个字，却因为浓郁的鼻音和克制不住的抽气断断续续，看得姜言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反正你也学的理科，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但是，姜言，”他的眉峰蹙着，哽咽道，“过程我们还没有经历，就要因为既定的成果去放弃吗？你以前劝我学习的时候，总是告诉我，成绩不是决定一切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竟然还有几分道理，姜言险些被他带到沟里去。

病房里一时只有宋行舟努力压抑的哭腔，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嘴唇动了动。

对方便期待地看着她。

可是在这视线下，姜言说出的话好残忍。

“宋行舟，你是不是忘了，”她的声音轻轻的，有些绵软，“你没有经历过，但我有。”

“我不想再痛一次，再尝试一次，我没有错。”

宋行舟怔怔地看着姜言，女孩垂下眼，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对他说：“既然你醒了，你爸妈也回来了，那我先回学校。”

“早日康复，行舟。”

她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得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马尾辫在光洁的后颈摇晃，宋行舟的视线停驻在那里，最后被一道病房门隔开。

他很久没有说话。

学校里早有人传了这小道消息，已然成为轩然大波，姜言回到教室时，本来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她对那些或试探或打量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曾经经历过很多次。

出乎意料的是，张晓晓凑了上来。

“姜言，”她小声说，“以后咱们放学一起走吧，我们蛮顺路的。”

“是啊姜言，”前桌也跟着说，“我家和你家在一个小区呢，一起走呗。”

姜言心头泛起暖意，这友情兴许只是一个开头，毕业后可能彼此不再会有交集，但此时此刻，她还是释然了。

“好啊，”她笑了起来，“那我可不等你们，晚自习作业写快点！”

“啊——姜言你教我嘛！”

“也教教我……”

在路灯下挥手告别后，姜言回了家，她看到玄关处摆好的陌生鞋子，紧张地抿起了嘴唇。

“小言，”客厅里坐着的女人气质很好，声音也温柔，“还记得我吗？”

“阿姨好。”

当然记得，姜言的前世可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这是宋行舟的妈妈。

宋阿姨笑眯眯地招呼她来坐。

姜母端着茶出来：“言言回来了，还记得吗？这是行舟的妈妈。”

“我知道的。”

“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宋阿姨摸了摸她的头，“姜沛，我记得你女儿成绩蛮好的？”

“是啊，”提到这个，姜母的神色顿时透露出些许喜气，前段时间学校组织了一轮复习前的摸底考，姜言的成绩在年级前十，“唉，也是她自己争气，我是没怎么帮到。”

“小言，”宋阿姨又转头看着姜言，笑道，“我知道你和我们家行舟关系很好呢，你愿不愿意替阿姨，劝他出国读书？”

姜言一怔，无措地看着他。

第二十二章

前世的姜言不知道原来宋行舟的父母还有把他送出国读书的打算。

她清楚记得这个时间段，她和宋行舟已经产生了许多暧昧情愫，而宋行舟在追求她的过程中手段近乎狂轰乱炸，自然不会告诉姜言这事。

他的成绩不算太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按照家庭条件说，出国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阿姨，”姜言想了想，“我可以试试，但其实宋行舟挺有自己的主意，不一定听我的。”

宋阿姨嘴角挂的笑真心实意了些：“我知道行舟向来听你的，如果是你劝，他肯定不会那么抗拒了。”

姜言的眼神淡淡的，并不将她的话很放在心上。

宋行舟的母亲不可能不知道儿子喜欢她，但她前世与宋行舟在一起时，从未听见这些风言风语。

……想来，都是宋行舟一人拦下了。

如今想起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无一不是在证明着宋行舟确实很爱她，可这份爱与后来的结局对比，更显惨烈而鲜血淋漓。

若是曾经的宋行舟过得那么辛苦，最后又亲手将她抛弃，姜言只想问他一句何必。

没有人逼着他去爱另一个人，也没有人逼着他在姜言身上花费所有心思和精力，嫁给宋行舟后，她有时能感觉到宋阿姨对自己隐隐的排斥，原来早在这时就初见端倪。

姜母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来，宋阿姨却站起了身，她拿着精致的手提包，笑道：“我先走了。”

“诶，不吃点吗？”姜母一怔，擦了擦手，“饭菜都好了。”

“不了，我老公还在等我，还有行舟呢，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她笑颜温柔，摸了摸姜言的头发，“改天来阿姨家玩。”

姜言却是不动声色地扭过头，避开了她的手。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姜言抿了抿唇道：“妈，我送送阿姨。”

“行，”姜母的脸色也不大好，“早点回来，菜得凉了。”

宋夫人看得出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默不作声地一起出了门，姜言所说的“送送”就只到电梯口，趁着电梯上来的时间，她抬头看向女人。

“阿姨，”她真心实感地说，“您尽管放心好了，我家确实高攀不起宋家，也没有这个心思，现在是您儿子在纠缠我，您明白么？”

宋夫人脸色一冷：“小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姜言心平气静地重复，“你儿子不愿出国，绝对不是我在牵绊着，我巴不得离他远一点。”

“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行舟，”宋夫人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里的录音笔，冷笑着看着姜言，“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阿姨尽管做这事，”姜言抬起眼，惫懒地说，“慢走不送。下次还是不要来了，我妈炒菜很辛苦的，您这样很没礼貌。”

姜言撑着一口气回了房里，重重关上门，她看见姜母正坐在餐桌旁，神色有些黯淡。

“妈，”她一屁股坐下，夹起烤鸭沾了酱便往嘴里塞，“真好吃。”

姜母欲言又止半晌，最终只是叹息一声，笑着说：“慢点，没人抢你的。”

第二十三章

宋行舟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姜言的校园生活平静无波，她们开始了复习课，头晕脑胀地做完月考试卷后，总算迎来了难得的休息。

“我这次的数学完蛋了。”

“我也是，最后一道大题我只写了个解……”

“姜言，”有人凑过来，可怜巴巴地说，“我们对一下答案吧。”

“不对，”姜言笑道，“放假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快回家。”

天空哗啦一声下起了雨，初秋的气息已经拂在了脸上，她远远就看见撑着伞走来的妈妈，也顾不得淋湿，快步跑了过去。

“妈！”

“诶，”姜母笑着抱紧她，又把人从怀里拔出来摸了摸脑袋，“辛苦我的宝贝了，今天咱们出去吃大餐？”

“好——”

27岁的姜言太重视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母女俩的关系便也愈来愈亲近，上车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姜言看了一眼妈妈，选择了接听。

“言言，”宋行舟哑声道，“我想见你。”

“我在和我妈去吃饭的路上，”姜言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宋行舟说，“但我真的很想见你，我等你回来。”

“不要冒雨等，”姜言叹了口气，“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会回来，你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挂断后她和从内视镜里瞥自己的母亲对上视线，忍住笑说：“就是宋行舟。”

姜母尴尬道：“知道、知道，没事儿，妈等会吃快点。”

两人很快到达了餐厅，姜母早已订好了小包房，等待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她犹豫再三，还是把头转向了姜言。

“其实我一直很相信你，”她低声道，“但有些事情，妈妈还是要跟你说。”

“言言，我不反对你谈恋爱，更何况你这么优秀。但是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更不要让人家看不起我们，知道吗？”

“妈，”姜言毫不留情地说，“咱俩是母女，有必要这么曲里拐弯地说话吗？我知道，你看出来宋行舟他妈妈很显然不想我和她儿子扯上什么关系，对吧。”

姜母一怔，无奈地说：“瞒不过你，小人精。但是……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宋行舟喜欢你又怎样？你和他都还只是孩子。”

“我心里有数，”母亲和自己说这些贴心的话，姜言只觉得温暖，她笑了笑说，“何况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马上要高考了呢。”

“行舟是个好孩子，”姜母眉目间带着忧虑，“妈妈也很喜欢他，只不过……说到底，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是什么话？”姜言筷子都搁下了，认真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点也没有，宋行舟他妈想谈个门当户对的，那是他家的事。”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