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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嫁衣其实不过平平，甚至与周围的布匹相比，材质也要老旧许多。可对秦婉而言，这嫁衣却承载了她情窦初开时最真挚的爱意。

　　这时，门上风铃声响，一女子进入内中。

　　看到走来的挚友顾青青，秦婉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看到顾青青身后那高大宽厚的身影——顾翊。

　　四目相对，她抿了抿嘴唇难为情道：“阿叔。”

　　顾翊看着秦婉点点头，道：“我陪青青来挑选做嫁衣的布匹。”

　　秦婉闻言，便看了看一旁满眼祝愿的顾青青，连忙将多年前自己做的那件嫁衣收进布袋，随后道：“这里都是上好的布匹，颜色也正，你们自己看着选就是了。”

　　秦婉提着布袋准备将布袋放到角落收好，不料正被顾青青逮个正着：“婉婉，这不是你当时为自己准备的嫁衣吗？你带它来这里做什么？”

　　顾翊听到这边动静，便也看了过来，秦婉一抬头便与他四目相对上。

　　秦婉连忙转移视线，再去打理那些布匹。她些许心虚，声音也失去了底气：“嗯，家里放不下便拿过来准备卖出去。”

　　顾青青游离在两人的尴意中，又道：“这可是你为自己亲手做的嫁衣，你若是不珍惜，就给我当婚服怎么样？”

　　秦婉怎会不明白这个挚友所思为何，顾青青对这件嫁衣的意义再清楚不过。

　　一旁顾翊听顾青青所说，也对秦婉投来目光，期冀着秦婉的回答。

　　秦婉却是无视了他的目光，只道：“好。”

第三章长钩流月去无声

　　阳光钻进房屋的木缝，映照多彩的布匹，泛出七彩的氤氲。

　　房内，秦婉简单的话语让三人困在复杂的心思里。

　　顾翊注视着秦婉，眼中流露难辨情意。

　　良久过后，顾青青打破这对峙一般的僵局：“这件嫁衣对你意义非常，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顾青青想起之前让秦婉给她挑了一些上等的布匹做婚服，便问道：“婉婉，先前我拜托你帮我做的婚服怎么样了？”

　　秦婉轻轻说道：“在隔壁的房间里，帮你做好了三件。”

　　顾青青连忙给了秦婉一个拥抱：“婉婉你真好，那我先去试试了。”

　　顾青青离开后，房间只剩下秦婉与顾翊两人，又重归寂静。

　　见顾翊目光仍不愿离开角落里的布袋，一时间，秦婉也心泛酸楚。

　　过了许久，秦婉才先开口道：“阿叔最近不忙吗？”

　　顾翊应声点头，随后坐在一旁椅子上，道：“青青的婚事在即，其它事宜推后了。”

　　秦婉点了点头，知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外表冷若冰山，内心却是暖若温泉。

　　要不然九年前，顾翊也不会冒险来救自己。

　　思绪真是恼人，偏偏这时牵引入胜。

　　秦婉回到现实里来，些许失神，导致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顾翊看着思绪缠身的秦婉，这次他率先开口道：“听青青讲，你很久之前就自学了裁衣绣织。”

　　“嗯。”

　　“为何想着学这手艺？”

　　秦婉沉默了，目光扫过放置在角落处的那件嫁衣：“因为我觉得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嫁衣，嫁给深爱的人，是天下间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这句话秦婉说得缓慢，饶是真情实意。

　　顾翊不由得怔在座椅上。

　　这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直到顾青青身上挂着很多布匹过来。

　　桐颜楼门口。

　　秦婉目送着顾翊的马车驶远，手里一直紧握的顾青青临走前塞给自己的一封书信。

　　拆开来看，书信写道：“你还喜欢阿叔吗？”

　　短短几字，却在秦婉心里重重敲打起擂鼓。

　　头顶的阳光打在信纸上，迷糊得她有些看不清楚。

　　犹豫了很久，秦婉内心还是喃喃给了自己答案：“当然喜欢。”

　　而后叠起信纸，转身走进房内做自己本分的事情。

　　转眼入夜。

　　等秦婉再从众多裁剪好的布匹中抬起头，已过黄昏了。

　　她揉着有些酸疼的脖颈，没发觉什么时候窗缝里又夹放了一封书信。

　　来自顾青青，上写有：“今晚酉时顾府筵席，我让阿叔去接你，你把握机会！”

　　看着这两句话，秦婉如是自嘲一笑，心里也有些怅然。

　　她和顾翊之间，应该早在四年前就错过了。

　　如此想着，秦婉的情绪支离而破碎，布匹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秦婉的散落开来的心思。

　　忽而，一阵马蹄声疾，随后停滞，门外男声低沉道：“出来。”

　　见她没有回答，门外再度传来顾翊的声音：“还没好？不是让青青早就提醒你了？”

　　秦婉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好了。”

　　秦婉起身关门往外走去。

　　夏夜的风吹起悸动。

　　看着路边停着的马车，秦婉的目光不自觉被帘后的男人吸引。

　　秦婉压制住情绪，她快步走过去，坐到了车轿之中。

　　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天的情景。

　　而顾翊见她不动，不禁开口：“要我再教你一遍马车怎么坐才稳当吗？”

　　秦婉扶着座位的手一紧，这样的开口打趣只有四年前的顾翊才会。

　　连态度都像极了以前对待她小时候一样！

　　秦婉转头看向顾翊，她眼中情绪复杂。

　　车子慢慢驶远，轻柔的蔷薇水香在车厢内缓缓流动。

　　慢慢平复秦婉心中不断泛起的涟漪，而后秦婉顺从自己的心意开口道：“阿叔，我想问你一事？”

　　顾翊应了声：“嗯。”

　　“四年前，你为何要躲着我？”

　　闻言，顾翊的心头与眉头在一瞬间绷紧：“没，没躲，只是那时候忙。”

　　秦婉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知晓他有意在隐瞒，也不再多言。

　　车轿内很快沉寂下来。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顾家宅邸。

　　而秦婉却没离开车轿，似乎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直直地盯着顾翊：“四年前我写给你的那封情书，你看见了对吗？”

第四章 情如山雪意幽幽

　　听此，顾翊顿在原地。

　　转头迎上秦婉的眼睛，他将身子靠在车轿内：“是。”

　　秦婉的眼睫微微颤动，多年以来内心模棱的揣测在此被证实，如此，这四年来顾翊的躲避也解释得过去了。

　　尽管如此，秦婉内心还是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再问道：“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对此，顾翊只是沉默。

　　可面对爱情，这般时刻，谁又会选择退缩？秦婉再一次讲出那句话：“阿叔，我喜欢你。”

　　顾翊蹙眉，声音也变得略显激动：“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喜欢吗？”

　　秦婉并不意外顾翊的反应，她坚定地回答：“我懂！”

　　她当然懂，那是少女怀春的第一次心动，是情窦初开的第一片花瓣，一往九年，怎教人不深刻。

　　她语气十分的执拗，眼里流露的尽是四年前的期待与心绪。

　　感受到秦婉的真情实意，顾翊不知该要如何去开口，最后只说：“你和青青一样大，我是你长辈。”

　　秦婉继续执拗着：“可你也没比大我几岁。”

　　秦婉正是花信之年，而顾翊也不过而立之年，两人相差仅仅六岁。

　　顾翊没再言说什么，眼神里示意着拒绝。

　　顾翊丝毫不加掩饰的神情，如是银针刺扎着秦婉的内心。

　　她忙别开眼，不敢再看到顾翊的神情，捂着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和了那阵心疼。

　　车轿内的气氛变得紧绷而生尬意。

　　就这么安静了许久后，外头的驾马仆人对内说道：“三爷，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翊缓了缓情绪后看向秦婉：“先进去吧。”

　　说完，就掀开正帘准备下车。

　　却听秦婉微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封情书呢？”

　　顾翊缓了缓下车的动作，沉声回：“扔了。”

　　听到这这个回答，秦婉刹时觉得眼前天昏地暗。

　　可顾翊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拉起她的手便下车往老宅内走去。

　　秦婉望着他背影，垂眸着才将将压下心中的热意。

　　顾宅之内，一片欢声。

　　顾母瞧见他们两人进来，忙拉着顾翊与秦婉分别坐在她两旁。

　　她拉起秦婉的手，慈祥地看着秦婉：“青青都要成婚了，婉婉你也该留心留心自己的婚事了。”

　　秦婉下意识地看向顾翊，瞧见他仍是面无表情。

　　她的手在桌下用力攥成拳，收回投在顾翊身上的目光：“嗯，有合适的我一定带回来给您瞧瞧。”

　　顾母笑着点头，瞧着另一边的顾翊，拍了拍顾翊的后背：“还有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忘了，你都三十了，该找个合适的女子成婚了。”

　　顾翊听着念叨，时不时地敷衍应付几句，再被敲打两下，也算是挨了过去。

　　而秦婉就在一旁听着。

　　这番筵席，她和顾翊也再没交流。

　　秦婉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便侧身过去低声和顾青青说：“我还有些事，先回家了。”

　　顾青青了解她这挚友的性子，也没去阻拦。

　　秦婉又去和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