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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热气仿佛凝固。

　　在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三人，何安嘉终于瞥到坐季奕帆另一边的钟芸熙。

　　一怔，惊讶道：“婉婉也在啊。”

　　她越过季奕帆跟钟芸熙搭话。

　　“你的道歉信我看了，其实就一把瓜子的事，少抓给我一把没啥的，我转头就忘了。”

　　说着，她狠拍了下季奕帆肩膀。

　　“都跟你说了别上纲上线，你就当耳旁风！”

　　这语气，仿佛她和季奕帆才是一对。

　　季奕帆下意识靠向钟芸熙，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转眸却对上钟芸熙和煦的笑脸。

　　“那天确实是我疏忽。”钟芸熙看了眼季奕帆，接着说，“既然今天那你也在，那我再正式跟你道个歉。”

　　钟芸熙拿起酒杯，敬了敬，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再不回头。

　　季奕帆，还你了。

第4章

　　钟芸熙辣红了眼睛，轻轻放下酒杯。

　　“我还要回去备课，有安嘉在，我就放心回去了。”

　　“锦婉，外面还在下雪。”

　　季奕帆冲她走到门口的背影喊。

　　钟芸熙没回头：“放心，有伞。”

　　房门缓缓关上，何安嘉担忧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钟芸熙耳朵。

　　“肆扬，婉婉一定又误会我们了。”

　　“早知道我不来了。”

　　“她就这脾气，别管她，我们吃我们的。”

　　钟芸熙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往外走。

　　雪越来越大了，她要赶紧回家。

　　刚进大院却被隔壁邻居张大嫂拉住：“锦婉，小酒他爸出任务了，我大字不识的看不懂他作业，你能帮我辅导辅导吗？”

　　钟芸熙看了眼将黑的天色，笑着应下。

　　“好。”

　　这会儿国营商店已经关门，来不及去买特产。

　　等从军嫂家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走到自家门口，有笑声传出。

　　轻推开门，季奕帆和何安嘉目光齐齐投了过来。

　　季奕帆眉头一蹙：“不是说忙着备课吗？怎么回的比我们还晚？”

　　到了嘴边的解释，钟芸熙轻咽了下去。

　　何安嘉站起身：“婉婉，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雪，肆扬不放心我回宿舍，让我来借住一晚上。”

　　“你可千万别误会。”

　　钟芸熙扯了扯嘴角：“不会。”

　　说完，她径自进了客房。

　　季奕帆噎了下，追着她背影进了客房。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打开门，是隔壁邻居张大嫂：“肆扬，这是我刚煮的溏心蛋，刚刚锦婉给小酒辅导了好久功课，让她趁热吃了。”

　　季奕帆愕然一愣，僵硬接过。

　　半晌后，季奕帆敲响钟芸熙的客房门。

　　“锦婉，张嫂子给你送的溏心蛋，起来吃吧。”

　　钟芸熙闭着眼，捂着小腹蜷紧身子没出声。

　　男人在门口踌躇了几秒，最终转身走了。

　　蜷缩到半夜，钟芸熙受不了了。

　　小腹疼得愈发厉害，她艰难地爬起床躬着身子走出房门，客厅里的灯似有所感亮起。

　　季奕帆抱着裹成粽子样的何安嘉从书房走了出来。

　　“安嘉发烧了，我送她去军医院，你在家待着。”

　　家门大敞，吉普车很快发动。

　　钟芸熙撑着门框的手失了力气，软倒在地，双腿间流出的鲜血渗透了白色里裤……

　　第二天，钟芸熙从急诊室转进普通病房。

　　却在走廊碰见了季奕帆和坐轮椅的何安嘉。

　　“锦婉，你怎么会来医院？”

　　“安嘉是真的高烧，你能不能别再胡思乱想跑来这闹腾？”季奕帆一脸不忿。

　　何安嘉扯他胳膊：“别这样，都是我不好，你别这样说婉婉。”

　　季奕帆却伸手要扯钟芸熙走。

　　剧烈的拉扯，正好激到钟芸熙痛处，一哆嗦咬破了干裂的唇。

　　张大嫂拎着鸡汤冲过来，紧张甩开了季奕帆的手。

　　“小周老师，你还痛不痛？”

　　她心疼抚着钟芸熙惨白如纸的脸：“没事的，以后还有的……”

　　被莫名推开的季奕帆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钟芸熙的小腹上。

　　“会有什么？她是来痛经了吗？”

　　张大嫂直起身，杏眼一横，冲季奕帆吼道：“痛什么经，她是流产！你儿子没了！”

第5章

　　“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

　　查房护士连忙搀扶着钟芸熙往病房里去，季奕帆愣在原地，迈开腿想跟上去。

　　“肆扬，都怪我。”

　　何安嘉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不小心跪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傻话！”季奕帆心疼季奕帆心疼搀起她，紧张的目光收了回来。

　　“如果我昨晚没在你家留宿就好了，都是我的错，我要去给婉婉认错！”

　　“你没错！她自己怀孕了不小心，怪得了谁！”

　　季奕帆绝情的话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一字不漏传进钟芸熙耳中。

　　是，都是她的错。

　　一开始她就不该心软，想着能把上辈子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一起带走。

　　是命。

　　也好，不被期待的世界，不来也罢。

　　整整一周，季奕帆都没来医院探望。

　　张大嫂说他也没回家，兴许是出任务去了。

　　“嫁个当兵的就这样，小酒从生到一岁大，都没见过他爹！”

　　钟芸熙从报纸上抬起脸，心里默默想，只剩四天了。

　　想到这，她扯起淡淡的笑回应张大嫂。

　　“没关系，他忙他的，我已经好了。”

　　也该出院去火车站买回常市的票，她也要忙着回家过年了。

　　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好光景。

　　火车站，售票大厅。

　　好容易排到钟芸熙，她顶着一头白雪要一张常市的车票。

　　“常市的车票卖光了！”

　　“转躺的呢？转躺的也可以的！”

　　“没有没有，都卖完了！”

　　钟芸熙失魂落魄挤出人流。

　　常市回不去了，赶不上新年了。

　　“阿姨，给你票！”

　　突然，一张开往常市的火车票递到钟芸熙眼前。

　　透过车票，是一张熟悉的圆圆小肉脸。

　　“钟芸熙，真是你啊！”

　　闻声抬眸，放大版帅气的熟练闯入视线。

　　钟芸熙眼睛一亮：“沈州白，你怎么在这里？”

　　科学考察院。

　　“阿姨，给你吃大白兔！”小姑娘三四岁左右，笑起来有两颗甜甜的虎牙，名字也很甜，叫糖糖。

　　钟芸熙双手接过，受宠若惊道谢。

　　“州白，你女儿真懂事。”钟芸熙冲沈州白发出羡叹。

　　沈州白笑了笑，眸里闪过一阵痛色。

　　“她妈走得早，跟着我这个大老爷们过，从小就会察言观色。”

　　“本来想今年带去老家过个热闹年，没想到项目组临时出事，真没想到那么凑巧就遇上你了。”

　　“咱们得有七年没见了吧？”

　　钟芸熙点了点头：“是，七年了。”

　　当年她跟沈州白同考到沪北大学，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毕竟青梅竹马。

　　但两人都不来电，沈州白毕业后继续深造，留在科学院。

　　“你呢，怎么样？”沈州白问。

　　钟芸熙扯了扯嘴角，冲他笑：“我啊，准备离婚了。”

　　等走出科学考察院大门，天色已经擦黑。

　　沈州白牵着糖糖把钟芸熙到门口。

　　“你回去替我向你们爸妈问好。”

　　“好。”

　　糖糖扯了钟芸熙的胳膊：“阿姨，你回去好好想想做我的妈妈这件事哦。”

　　钟芸熙忍俊不禁，笑弯了眼。

　　捏着糖糖胖乎乎的肉脸逗她：“好啊，现在叫句妈妈听听。”

　　三人有说有笑时，季奕帆身影无声息出现的出现钟芸熙身后。

　　“钟芸熙，自己亲生骨肉都保不住，当妈，你配吗？”

第6章

　　钟芸熙的笑僵在脸上。

　　没忙着回头，她对沈州白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带糖糖回吧。”

　　沈州白跟季奕帆对视了一眼，无言牵着糖糖回了院里。

　　父女俩走远后，何安嘉的指责刺耳地从身后响起。

　　“婉婉，你出院也不打声招呼，肆扬从基地回来，连家都没回就去医院找你！找你都快找疯了。”

　　“你竟然，竟然在这儿跟别人打情骂俏！”

　　钟芸熙没忍住失声一笑。

　　转过身，看着并肩立在一起的季奕帆与何安嘉，风一吹，眼里的笑就散了。

　　她转眸看向何安嘉：“你那么在乎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

　　何安嘉一噎。

　　“如果不是你故意落水赖着要嫁给肆扬，我至于不敢回国吗？”

　　钟芸熙戏谑一笑：“你们好的事，我一开始就不知情！如果我是你，我死都不会放手，真正喜欢的人，怎么舍得放！？”

　　一旁的季奕帆脸色彻底晦暗，仿佛被打到七寸。

　　何安嘉立马跟季奕帆解释：“肆扬，你听我说……”

　　“你们慢聊。”

　　钟芸熙敛眉绕过他们，往前走。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还有四天，一切都结束了。

　　倒计时，第三天。

　　天刚蒙蒙亮，厨房里的烟囱就升起了白烟。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季奕帆，刚睡醒的钟芸熙愣了下。

　　“你起来了，刚好我粥也煮好了，快去洗把脸。”

　　季奕帆穿着不合身的围裙，端着冒着热气的粥从厨房出来。

　　这一瞬，钟芸熙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场景她曾幻想过很多很多遍。

　　“怎么样，这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