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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霁跪在杜神医面前，眼眶猩红，涕泗横流。

“师父！求求您！求求您救他一命！”

第30章

杜神医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忽然忆起那年冬天，万里飘雪，她一袭血染红妆笔直跪在雪里的场景。

当年的跪，她是不屈，胜了西戎，护了百姓。

今日的跪，她是哀求，为救一人，放下尊严。

如此大仁大义，重情重义之女，这天下又该如何报答她呢？

杜神医扶起她，满是皱纹的手指取出怀中的布巾，擦去她的眼泪。

“阿明，我虽从未认你为徒弟，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定不会让你失望。”

更何况，你还是这西疆的王，这西疆唯一一位女将军！

如传奇般活在世人心中的女将军！

杜神医将布巾放在她手心，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阿明，后方有我为你救人，你不必担心，前方，你该去替他做未完的事了。”

话落，杜神医就让杜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将军帐里，只剩映照在帐上的两道忙碌身影。

将军帐外，沈明霁双眼赤红，身前跪了一众将领。

“沈将军！求沈将军带众将士出征！平了西戎城！替戎护将军报仇！”

“求沈将军出征！”

呼声在寂静的黑夜里震天彻响。

营帐的灯此时一盏一盏亮起。

他们好像听到了沈将军的名字？

是曾经那一战如劲松彻立战场的沈将军吗？！

夜，凉如水。

营帐前，热如火。

沈明霁此时被黑压压的士兵包围。

人人都听过沈将军的传说，人人都以为沈将军战死沙场。

如今，人人又都想瞻仰从传说中活下来的沈将军。

沈明霁望着黑压如夜的人群，心情激动，连眼尾都泛上了动容。

“众将听令！”

“在！”

“夜袭西戎城，为戎护将军报仇！”

“报仇！”呼声震天，在寂静的夜里传至千里之外。

……

浓烟四起，烽火连天。

这一战，从黑夜厮杀到白日。

又从白日厮杀到黑夜。

连日的战斗，让沈明霁早已分不清时间。

她骑着战马一落穿梭，刀落之处，人头落地。

像不讲情分，冷面冷心的森罗，无情地收割着性命。

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被染得不见本来面目。

像妖艳的红裙般，贴着在她身上。

身上的血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人。

她双眼猩红，已然被鲜血激起兽性。

士兵正在破城，她望着漫天箭雨。

脑海中闪过那日卫云朔护在她身前的场景。

卫云朔，今后，就由我来守护你。

“杀——！”

只一字，就重新点燃士气。

霎时，喊杀声震天。

攻城的速度加快。

不过三个时辰。

西戎城便被彻底攻下。

“众将听令，不可害城中妇女孩童无辜者性命！若有反抗者！杀！”

沈明霁高占西戎城城楼。

西戎已破，彻底收入大宋朝的国土。

今后，世间再无西戎。

今后，大宋再无沈将军。

爹爹，遗愿已了。

卫云朔，大仇得报。

她站在城楼上，面前是逃窜奔走的百姓。

大宋士兵不曾对他们动武，而是直取西戎王首级。

接下来的战场，没有她，也能被众将领好好引领。

等众将领彻底攻下西戎后，他们带着西戎王的首级想要找沈将军。

可战场却不见她身影。

第31章

众将领赶紧回营帐。

戎护将军早已被杜神医救活，只是还未苏醒，但无大碍。

他们想找人，可眼下帐中无将军，好多事还等着他们去处理。

他们只能暂时搁置找沈明霁的想法。

石屋。

沈明霁一身血腥气倒在门口。

杜明听见声响，忙开门。

打开门，看着浑身是血的沈明霁立即奔了过去。

这一次，她身上的血比上一次还要多，腥味还要浓郁。

“师父！”

杜明将她抱进屋，嘴里唤着杜神医。

杜神医见她归来，一双眸子逐渐变得清亮，里面蓄着泪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搭着她的脉，心里松了口气：“没事，太过疲劳晕过去罢了。”

“身上伤口虽多，不伤性命。”

“你给她换身衣服，清理一下血迹。”

闻言，杜明也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师父。”

这一觉，沈明霁睡得格外香甜。

等她悠悠转醒，已经是三日后。

房间外，时不时有说话声一闪而过。

再归于寂静时，房顶的沙雀叽喳声响起。

静，又不静。

闹，又不吵。

她愣在床上半响，回神时，才反应过来，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试着张了张嘴，口舌干燥。

她撑着床起身，虽然身上还有酸痛，但好在不影响走路。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凉水入喉，重获生机。

她穿好衣服，拖着步子，走出院外。

院子里又排起了长长的看病队伍。

她方才听见的对话声就是从队列人群中传出来的。

“这次与西戎一战，大获全胜，听说皇上很高兴呢！打算让将领们尽快班师回朝。”

“不是说戎护将军受重伤还没苏醒吗？这样也能回去？”

“你管呢，皇上都下命令了，他们总不能抗旨吧！”

“再说了，京城的医疗条件比我们这好多了，本来就听说戎护将军已无大碍，只是还未苏醒，慢慢回去治疗也没什么关系吧！”

“也是，毕竟路上也是有军医随行。”

“但是我怎么听说，这次带领士兵拿下西戎城的是位女将军。”

“我也听说了，兵营里传的神乎其乎，说什么这位女将军几年前已经死了，这次戎护将军受伤，她突然出现，结果攻下西戎城时，她又突然消失了！”

“啊？要不要这么玄乎哦？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怎么可能！”那人一拍胸膛：“我小舅子可是在里面当兵呢！我要是骗你们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轰隆！”

天空惊雷一响，明明还艳阳高照的天，瞬间暗了下来。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

“柱子，你瞅，说谎挨雷劈！”

“我才没说谎呢！”

“轰隆！”雷声继续。

院子里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天。

“今年也整个春夏秋都没下雨，还以为今年不下了，没想到这秋末了，还响起来雷来。”

“是啊，看样子，今天定有场大雨。”

“有雨也好，比干旱强。”

众人收回视线时，就见到朝他们缓缓走去的沈明霁。

纷纷笑着招呼：“阿明今天怎么没进去帮忙啊？哎呀，你这腿怎么这样走路？”

沈明霁不好意思的笑着：“没什么，前两天从马上摔下来，这不是，得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帮师父忙了呢！”

第32章

“哈哈哈，没事，你师父也不缺你帮忙。你师兄能干着呢！”

众人闻言大笑。

里面的杜明听见外面的声音，起身出来看。

见到沈明霁一瘸一拐的出门，赶忙过来扶她：“怎么下床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霁笑，就着他的力跟着他进堂厅，见到师父，问好：“师父。”

杜神医抬眸看她一眼，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