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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口中那个顾巧的相好，一个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的傻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信许柔的那些年有多离谱。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顾巧死了，贺铭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原本思想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开始寄希望于漫天神佛，寄希望于来生和转世，其他人都说他疯了，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也许他真的疯了，也许他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贺铭冷眼旁观着他的一生，看他独自在老旧的房子里死去，这间屋子，是顾巧还在世时，他不愿踏足的地方，可最后他却死在了这里。

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被时代抛下，闭眼之前，他喃喃自问：“巧巧，要是能重来，你会原谅我吗？”

贺铭静静地看着苍老的自己死去，替顾巧做出了回答。

“不会。”

第38章

昏迷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贺铭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皱着眉，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麻的手臂。

细微的动作惊醒了顾巧。

她抬起头，看到贺铭微睁的双眼，立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贺铭，你醒了！”

她转动着轮椅，急匆匆地要往外走，刚要去叫人，却被贺铭弯曲着手指勾住了衣角。

顾巧回过头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有些疑惑。

“巧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贺铭声音低哑，语调很轻，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他喉结滚动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开不了口。

但他又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只怕他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巧巧，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对你不好，我们结婚又离婚，你死在了我找到你之前。”

顾巧顿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欣喜归于冷漠，她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情。

贺铭的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像一万根针，不停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顾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些真的不是梦。

“你也想起来。”

顾巧肯定的语气，让贺铭的心跌到了谷底。

“巧巧对不起，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但是因为一些误会……”

贺铭焦急地辩解，被顾巧打断。

“不重要了，贺铭。”

不重要了。

顾巧说不重要了。

没说完的话堵在贺铭喉咙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巧转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病房外。

傅谨行靠在墙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一天一夜，顾巧一直守在贺铭身边，而他却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她这么做。

贺铭毕竟救了顾巧，他们之间毕竟发生了那么多。

重生……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是从顾巧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可是两辈子的恩怨纠缠，他这两年的陪伴，真的能敌得过贺铭在顾巧心里的分量吗？

傅谨行呼出一口浊气，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动作很轻。

“傅大哥，你是不是累了？”

傅谨行猛地睁开眼，他刚刚想得太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巧已经从里面出来。

“贺铭已经醒了，我们回家吧。”

他愣愣地看着顾巧，刚才的对话他不是没有听见，只是现在这情况是……

他还有机会？

原本暗淡的情绪瞬间明亮了起来，熟悉的笑容重新浮现，他绕到顾巧身后推动轮椅，一扫这几天的阴霾。

“走，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

顾巧没有再看向窗外，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傅谨行的侧脸，似乎有话想说。

傅谨行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双手却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

“巧巧，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巧就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他：“傅大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傅谨行的手紧张地搓了两下，试探着回答：“没有吧？”

顾巧靠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听说当兵的人听力都好，傅大哥不会什么都没听见吧？”

傅谨行本以为，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维持现状，可顾巧主动提起来，就是想要把这件事说开，他再逃避就不像话了。

算了，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想清楚这些，傅谨行深吸一口气，望向顾巧的眼睛。

“是，你在派出所和病房的话，我都听到了。”

第39章

“但我不是偷听啊，你们说话的声音的确不小。”

傅谨行连忙解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我上辈子跟贺铭结过婚，结婚三年离婚，被人骗回小山村，死在地窖里，所以重生一次，我一直都想离贺铭远远的，但还是没逃过。”

“我一直以为，贺铭讨厌我，所以结婚三年才一次都没回来过，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想起来了，而且事实可能跟我看到的有一定出入。”

听了这话，傅谨行的心立马紧张起来，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微不可察地颤抖。

“那你现在，要跟他重新在一起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缓缓凝固。

“我以为你会觉得重生这件事很扯。”

顾巧静静地望着他，将他颤抖的指尖收入眼底。

“你说的我都信，可是贺铭……他已经辜负了你一次，你真的还要尝试第二次吗？巧巧，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但贺铭……”

“已经摔过一次跟头的坑，我为什么要跳第二次？”

气氛一时静默。

傅谨行微蹙着眉，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顾巧说什么。

“你……”

顾巧抿着唇嘟起脸颊，默默地给自己打了个气。

“我是想说，我之前因为摔过跤，所以不敢重新奔跑，但我现在知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人不行，有的人行。”

“所以谨行，我想问问你，你会介意我重生而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吗……”

回应顾巧的，是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傅谨行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耳边的呼吸炽热而颤抖，顾巧听见他说——

“我只庆幸，你能来。”

……

傅家。

傅长鸣、谢婉栀和傅书宁都焦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傅谨行推着顾巧回来就赶忙围了上去。

“怎么样巧巧，伤口疼不疼啊？吓坏了吧？”

“真是岂有此理！我一定会让公安局严惩凶手！”

面对两人的关心，顾巧笑着摇摇头。

“叔叔阿姨，我没事的，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傅书宁，看着笑得略显憨傻的傅谨行问道：“哥，巧巧姐都受伤了，你怎么笑成这样？”

傅长鸣闻言，一下来了脾气，一巴掌呼到傅谨行后脑勺上，和傅谨行呼傅书宁的动作一模一样。

“哎哟！”傅谨行夸张地大叫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喊：“我女朋友在这儿呢！您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女朋友？

傅长鸣没完全收回来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谢婉栀惊讶地捂住嘴巴，目光在顾巧和傅谨行身上来回逡巡，眼中的惊喜就要溢出来了。

傅书宁嘴巴大得更是能塞下整个鹅蛋，结结巴巴地说：“巧巧姐……成我、成我嫂子了？”

傅谨行得意一笑，把头靠在顾巧肩膀上腻腻歪歪地说：“老婆，他打我。”

顾巧的脸腾地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谢婉栀顿时双手一拍，朝里面喊道：“吴妈，我儿媳妇回来了！快把饭菜端上来！”

傅长鸣脸上也顿时笑开，一屁股挤开傅谨行推着顾巧就往里走。

“走闺女，咱进屋，门口怪冷的，不跟他们傻站。”

傅书宁眼眶通红，扯着嗓子干嚎：“我失恋了！巧巧姐成我嫂子了！我再也不会遇到她这么好的人了！呜……！”

傅谨行笑容不改，一巴掌呼过去，傅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