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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像记忆里谢璟之那句“一言为定”一样，宫灯已经破碎成一地狼藉。

　　如今隔世再逢。

　　熟悉的酒楼前，是两个熟悉的故人。

　　谢璟之带着谢琬正在酒楼前的花灯展示台前驻足。

　　而谢琬紧紧拽着谢璟之的袖子不愿撒手。

　　顾眠意好像又听到了那些让她彻骨寒心的话语。

　　“哥哥竟这般不喜顾眠意，两年前为了摆脱她，让我陷害于她……如今，她好不容易出狱，又要将她送去西域和亲……”

第34章

　　纷乱话语反复在脑海中回旋。

　　一时之间，顾眠意痛得有些头脑晕眩，分不清今夕何夕。

　　恰在此时，谢璟之也注意到了恭王府一行人，主动上前招呼。

　　余光瞥见他带着谢琬逐渐靠近。

　　顾眠意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将自己隐在同行的顾逸川背后。

　　然后还推了一把旁边的顾芊，小声道：“你不是想见摄政王吗？喏，他便是了。”

　　顾芊对顾眠意不合常理的行为不明所以。

　　但是她确实早有打算，想从顾眠意那里抢来谢璟之特殊的青睐关照。

　　为此特意派人打听到谢璟之会带着他妹妹来逛上元灯会，才央了恭王爷，允她今日被顾逸川带出门游玩。

　　顾芊又上前了一步，到了和顾逸川并肩同行的位置。

　　然后跟着顾逸川一道见礼：“恭王府顾芊见过摄政王，也见过……长公主殿下。”

　　顾芊这一步，倒把顾眠意更加遮了个严实。

　　正合顾眠意的意，她跟着随意含混了一句：“见过皇叔”。

　　便扯了扯前面顾逸川的衣角，示意快走。

　　顾逸川与顾眠意已经相处了好一段时间。

　　顾眠意对谢璟之的态度，他虽然不知内情，但也知晓她对谢璟之是避之不及。

　　他当即便会过意，拱了拱手道：“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皇叔。父王命我带家中两位妹妹出来逛一逛，那侄儿便就此告退，不打扰皇叔和长公主了？”

　　谢璟之却没想就这般放过。

　　起初他便是注意到了顾眠意的到来。

　　也清楚看见了顾眠意刻意躲藏的动作。

　　他心下有些无奈，不禁又自省了一番。

　　他谢璟之是有哪里对不住这丫头吗？

　　相识以来，他几乎对顾眠意有求必应，忧她所忧，想她所想。

　　后来即便顾眠意没开口，他也会主动去给她排忧解难。

　　就是对亲妹妹谢琬，他也没上心到这种地步过。

　　可此前顾眠意好不容易对他稍微软化了一点的态度，今夜不仅回到了原点，看起来还对他有些惧怕憎恨？

　　谢璟之心中生疑，面上却带着笑意，不容拒绝道：“相逢即是缘，既然都是为上元灯会而来，不若我们结伴同行？”

　　顾逸川一手背在身后按了按来安抚顾眠意，脸上同样笑得八风不动，推辞道：

　　“皇叔辈分高，我们这些小辈可跟皇叔聊不到一块儿去。还是各逛各的，也免得拘着了她们小姑娘。”

　　谢璟之略带责备：“你半大小子一个，照看两个小姑娘岂能顾得过来？还是与我这长辈一道同行，想必恭王爷和恭王妃也能更加安心。”

　　如此这般，两人又互相推拉了几轮。

　　直到酒楼掌柜见几人就聚在门口僵持不下，又都气势非凡，一看身份便非比寻常，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恐生出什么意外，亲自来请他们一行人上楼进雅间再叙。

　　顾眠意也不想扰了人家做生意，无奈应承了下来。

　　她既然没有异议，谢璟之和顾逸川自然没有二话。

　　只有顾芊一个人身在局外，闹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也没弄明白

　　临了暗自嘟囔抱怨了一句：

　　“所以早在这里吵个什么劲？害得本小姐连花灯都没瞧上几盏。”

第35章

　　等进了雅座，谢璟之这才记起，给谢琬介绍了一番恭王府三人。

　　到顾眠意时，他还特意多说了一句：“这便是你一直对好奇的顾眠意。如何，可是如我所说一般机灵可爱？”

　　这话一出，就连顾眠意自己都有些汗颜。

　　她脸上仍是不咸不淡，恪守礼仪又给谢琬见了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接着又恢复了一脸的意兴阑珊。

　　若要她说，她打心眼里不想和姓谢的两人同处一室，如今更只想着要如何能快点脱身。

　　见她这样，顾芊好似抓住了她的把柄错漏一般，突然就接了一句：

　　“出门时长姐还好好的，眼下面色却这般难看，可是对座中之人有什么不满？”

　　顾芊的小心思，顾眠意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些上眼药挑拨离间的把戏。

　　可如今，她巴不得谢璟之和谢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转到顾芊身上去，让她自己能离这对晦气兄妹远一点。

　　是以她只是不冷不热吐出一句：“予初岂敢。”

　　没成想，顾逸川却意带警告看了一眼顾芊，为顾眠意打起了圆场。

　　他伸手探了探顾眠意额间热度。

　　随即面上露出几分忧心忡忡，道：“妹妹可是身子不适？都怪我，让你在冷风中站了这么久，不若我们这便回府，如何？”

　　接着，顶着谢璟之一瞬间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光，顾逸川一把将顾眠意抱起，便要带着她回家。

　　谢璟之忍无可忍，厉声喝止：“站住！”

　　接着，他好似察觉自己失态，又克制自己，端出长辈姿态温声道：“你与予初到底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拉扯可是不妥。”

　　顾逸川抱着顾眠意，只略微回了头，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

　　“皇叔有所不知，父王也曾向我提过，他对我分外满意。”

　　“只是我到底半路过继到他名下，他总觉得和我不够亲近，是以还不曾在皇家玉牒上变更我的名分。”

　　“若我有意，和府中妹妹生出了男女之情，到时我与他父子变翁婿，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

　　谢璟之面上神色彻底冷沉如霜。

　　顾芊见之便觉胆寒，一时也不敢再靠近巴结谢璟之。

　　又见顾逸川当真不管她，就这般离去了。

　　她气急跺了跺脚，神色惴惴向谢璟之和谢琬告了辞，追了上去。

　　没成想，有人比她脚步更快上几分，带起了一阵压抑的风从她身边经过。

　　谢璟之截住顾逸川和顾眠意时，二人正在酒楼小门处，准备上恭王府的马车。

　　因为方才顾逸川语出惊人，连带顾眠意此时见了他都有几分不知所措。

　　又见谢璟之这般穷追不舍，顾眠意叹了口气，语带疲惫道：

　　“谢璟之，我们单独谈谈。”

第36章

　　上元灯会人流如织，处处是火树银花，恍若白昼。

　　非要找个僻静处实是不易。

　　最后，顾眠意无奈请谢璟之一同上了恭王府的马车，由顾逸川在车外等候。

　　马车上，二人相对而坐。

　　谢璟之从容自若，好整以暇看着顾眠意。

　　顾眠意局促不安，尽力缩在角落。

　　她有些后悔这个在马车上谈话的决定。

　　此情此景，恰如她刚从刑部大牢被放出来的时候。

　　也是恭王府的马车，也是她和谢璟之两个人。

　　她以为自己终于赎完了罪，可以和他重修旧好。

　　后来等着她的，却是比牢中酷刑还要残忍的锥心折磨。

　　心头涌上一阵烦闷的窒息感。

　　她更加忍不住迁怒面前这个称得上“无辜”的谢璟之。

　　是她提出的“谈谈”，此时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谢璟之先打破了沉默。

　　他真诚不解：“你很怕我？”

　　顾眠意闭了闭眼，苦笑道：“摄政王掌生杀予夺之权，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岂能不怕？”

　　谢璟之冷哼了一声：“违心之论。你忤逆违抗我多次，我何时当真与你计较过？”

　　接着他缓下面色，叹气般道：“顾眠意，若你依然这般言不由衷，我们谈不出什么结果。”

　　顾眠意迟疑道：“那今夜……予初斗胆再冒犯摄政王一次，还请皇叔恕罪。”

　　谢璟之颔首：“但说无妨。”

　　得了应许，顾眠意索性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语疑问倾囊相告：“予初一直不解，皇叔因何对我如此执着不舍，还这般宽宏大量？”

　　这回换了谢璟之略有迟疑，稍微思索了下措辞，他才道：“你我初见，我说曾在梦中见你，并非虚言诳语。”

　　“自前年冬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