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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怡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
入夜,子时。
府外的喧嚣已渐渐的淡去,空旷偌大的定远侯府却依旧冷清。
桌上的晚膳热了又热,早已凉透。
江怡晚看着屋檐上被厚雪覆盖的灯笼,神色苍白有些空洞。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叶闻州披着一身寒意进了屋。
他看了看江怡晚,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同守岁。”
江怡晚说着,走过去接下他褪下的披风,上面陌生的胭脂香味萦绕在她鼻翼边。
她当场愣住。
叶闻州向来是不喜胭脂俗粉气,她也习惯素净淡雅的打扮,从不用那些东西。
一时间,江怡晚的心仿佛被扎下根刺,将嘴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将披风挂好,背后传来叶闻州的声音。
“你还记得成亲那日你我之约吗?”
江怡晚动作一僵,手中的披风骤然变得千斤重。
她怎会不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成亲那日,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神温柔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日后,你我谁先遇到心仪之人,便和离。”
江怡晚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所以,你遇到了?”
成婚这些年,她总被梦魇惊醒,梦见叶闻州有了心悦之人,将她抛弃。
可每次醒来,她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
整整六年他都不曾离开,余下岁月,他定会还在……
但直到这一刻,江怡晚才发现她错了。
她看见叶闻州那清朗的面叶,涌上一抹从未见过的情愫,随即他点了点头。
“是。”
第二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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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江怡晚又被梦魇惊醒。
叶闻州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江怡晚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叶闻州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江怡晚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江怡晚刚布好碗筷,便看见叶闻州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叶闻州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江怡晚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叶闻州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叶闻州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江怡晚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江怡晚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叶你,能嫁给叶闻州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江怡晚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世人皆知叶闻州的好,却无人知她的苦。
“怡晚,你也江要执着爱与不爱的,至少这些年他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人是你的便好了。”
江怡晚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没了继续同她寒州的心思。
北茉走后,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江怡晚想起叶闻州出门前未曾带伞,她拿上伞出了门。
德臻阁。
透过雨幕,江怡晚清楚的看到叶闻州和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站在屋檐之下。
那女子她认得,是京城中最大盐商之女江环儿。
江怡晚握着伞柄的手攥紧了几分,正要走过去,忽的看见江环儿拿着手帕擦拭叶闻州脸上的雨水。
叶闻州没有躲开,更没有丝毫不悦。
刹那间,江怡晚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与叶闻州,不知多久都没有这般亲昵的举止了。
江环儿不知说了什么,叶闻州点了点头,她便乖巧的转身往德臻阁内走去。
江怡晚紧抿着唇,抬腿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走过去。
“叶闻州。”江怡晚收敛情绪,将伞递过去,“我来给你送伞。”
叶闻州看着她,微微蹙眉:“下着雨,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即可。”
江怡晚看着江环儿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她……便是你的心仪之人吗?”
叶闻州蹙着的眉舒展开,坦然点头。
江怡晚知道他没有说谎,那带着悸动的眼神骗不了人。
“叶闻州,环儿借到伞了,我们走吧。”
江环儿抱着一把油纸伞走来,看到江怡晚顿住了脚步。
“叶闻州,她是?”
叶闻州正要开口,江怡晚抢先应道:“故友,偶然遇上而已。”
叶闻州静静看着撒谎的她,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江环儿闻言,不失礼节的对着江怡晚笑了笑:“你好。”
江怡晚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叶闻州,“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说完,她转身撑伞,一步步走进雨幕。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血从鼻腔慢慢滑过下颌。
她知道,自己只有十三日了……
第三章 胭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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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怡晚没有回府,而是将血渍擦拭干净,独自将她和叶闻州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小巷又走了一遍。
可无论走到哪里,她发现记忆中的叶闻州永远都是不苟言笑,欢喜的只有自己一人。
天色渐暗,江怡晚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府。
厅内,叶闻州看着她,一向温和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
“去哪儿了?”
江怡晚垂眸:“雨太大,我回不来。”
叶闻州一怔,这才看见她身上还湿漉着的裙摆和鞋子。
“去给夫人准备江糖水,再备好热水沐浴。”
叶闻州对下人吩咐道,随即将江怡晚拦腰横抱起来,回了厢房。
怀中人清瘦如鸿羽,空荡荡的让叶闻州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怎么瘦了这么多?晚上让厨房多准备些菜肴补补身子。”
江怡晚笑了笑:“你也一起,可好?”
叶闻州双眸深邃:“好。”
傍晚时分,叶闻州说令牌落在德臻阁,要去一趟。
“我很快便回来。”他匆匆出门。
可过去两个时辰,他却依旧不见人影。
桌上的饭菜已冷,江怡晚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叶闻州从未对她食言过,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江怡晚心中一紧,连忙撑伞朝徳臻阁走去。
可到了徳臻阁,整个阁楼上下三层全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江怡晚心慌不已,又去了与叶闻州常有来往的几个世家问询。
皆是杳无音信。
雨大如瓢泼,无助感近乎让江怡晚窒息。
回了侯府,江怡晚无措的蹲在门口的石阶上。
时间流逝一分,她的心脏就被江名的恐惧攥紧一分。
直到天明,一辆马车停在府前,叶闻州从车上走了下来。
江怡晚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疲惫与委屈接踵而至。
“怎么坐在外面?”叶闻州看到江怡晚,大步走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她身上。
“你……”江怡晚刚要说话,却清晰闻到了披风上萦绕着的胭脂香。
她瞬间噎住。
又是那抹胭脂香,所以叶闻州才整夜未归。
不是因为出事,而是去找江环儿了。
江怡晚倚靠着柱子站起来,伸手将披风还给叶闻州:“多谢侯爷,我不冷。”
叶闻州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江怡晚压下涩意,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宿……”
叶闻州黑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波动:“突然有事不能回府,忘了与你说。”
江怡晚心脏一阵阵抽痛,仿若置身寒冰地窖。
她转身往屋内走,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水雾。
只是才走没几步,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有腥味。
“咳……”
江怡晚拿着帕子掩嘴而咳,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
药……
她紧咬下唇,慌乱地在袖中摸索,想寻到药袋。
好不容易摸到,却因手抖无力,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
“你病了?”
叶闻州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眼神晦暗不明。
“滋补身子的罢了。”江怡晚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