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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已经步履艰难，她却没有停下一步。

　　抹得黢黑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意志亮人。

　　温菁菁紧紧抱着怀里藏有放射元素的腌菜坛子。

　　她双脚磨得尽是血泡，胸口也因放射性元素近距离接触被烫出两个大洞。

　　从北京到青海，1600多公里。

　　到最后，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多久。

　　只是每到崩溃的边缘，她就会想到后世那份公开的名单，想到这份元素对祖国的重要性。

　　有了核弹，四万万同胞才能挺起脊梁！

　　她就这样，咬着牙一路走，好像没有尽头……

　　直到最后，她撑着一口气，终于看见研究所的大门。

　　视线渐渐发黑模糊，她看到有人冲出来接应。

　　“温工！”

　　“温菁菁！”

　　呼唤她的声音里夹着一道熟悉的男低音，但她却已支撑不住，彻底栽倒下去……

第10章

　　孟瑾辞脚步踉跄地冲过来扶起她，连手都在颤抖。

　　见到她的第一眼，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攥住，酸涩胀痛。

　　温菁菁那么爱漂亮，刚回国时，美丽的像一只蝴蝶，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衣衫破烂，浑身脏污的乞丐。

　　他几乎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是他一直轻看她了，是他错了！

　　孟瑾辞面色惨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撕心裂肺地喊：“救人！快救人！”

　　围过来的研究人员想要帮忙把人抬去医院，才发现温菁菁的心口已经被深深烧穿，已经没了心跳。

　　“来……来不及了孟团长，温工的生命体征……已经没了。”

　　孟瑾辞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脑海中响起阵阵耳鸣。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

　　一时间，万般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向他砸来。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孟瑾辞低声自语，昔日冷淡的眸底如今近乎偏执，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恐慌。

　　见孟瑾辞如此失神的模样，众人才顿觉当初那些谣言有多可笑。

　　孟瑾辞将温菁菁放平在地，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为温菁菁做着心肺复苏。

　　冷静理智的神情仿佛一如往昔。

　　可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发着颤：“颂清，温菁菁……”

　　他的目光只紧紧落在温菁菁那双紧闭的眼眸上，麻木地重复着两手伸直按压的动作。9

　　他双手沾染上温菁菁胸口溃烂伤口的鲜血，心口的揪疼和恐慌怎么也压不下去。

　　可这一切在身后的研究人员看来都只是徒劳无功，甚至已经陷入疯魔。

　　赵所长目光沉痛，伸手搭在他肩上，试着劝慰道：“孟团长，温工她已经……”

　　孟瑾辞如梦初醒般蓦地停下动作：“别说了，她没有死，我不会让她死的！”

　　他此刻周身冷意骇人，平静地话语底下压抑着惊涛骇浪。

　　众人看着他猩红的双眸，顿时一惊，没再敢劝。

　　这时，温菁菁的胸口突然有了一丝微弱的起伏。

　　孟瑾辞呼吸一窒，连忙将温菁菁打横抱起，从人群让出的一条路中匆忙将她抱上车。

　　拉开驾驶座门时，却被回过神来的警卫员拉住了，看着此刻的孟瑾辞，语气担忧地提议：“孟团长，还是我来开吧。”

　　孟瑾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正在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此刻的心态和身体状况都不适合开车，孟瑾辞看了眼温菁菁，不再犹豫，声音低哑道：“好。”

　　听到他同意，警卫员也不再耽误，等孟瑾辞坐上后座后就立刻启动车辆。

　　一路上，孟瑾辞抱着温菁菁就像是失了魂魄。

　　他看着怀中面容脏污的女人，却只有无比的疼惜和愧疚。

　　她曾经明明那么好看又鲜活，此刻躺在他怀里，安静到让他害怕。

　　“温菁菁，你别睡，你千万别睡，求你……”

　　警卫员紧握着方向盘，强作镇定，心中却已是惊诧不已。

　　一到医院，车都还没完全停稳，孟瑾辞就匆促地抱着温菁菁下车，嘶声喊道：“医生呢？快来人！快来救人！”

　　医院门口的医护顿时围了上来，将温菁菁送进了手术室。

　　直到看见医院的手术灯亮起，孟瑾辞倚靠着医院的白绿墙壁，身体脱力般缓缓滑落下来。

　　孟瑾辞闭上眼睛，第一次在心里向老天爷不住祈祷着，温菁菁能活下来。

　　他才刚解清对她的误会，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弥补温菁菁受过的委屈，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还有孩子，以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

　　孟瑾辞偏过头，紧盯着那盏红色的手术灯，不断默念着说服自己。

　　可越想，心却越发作痛。

　　他第一次发觉，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每一分每一秒甚至面对敌人时候还要紧张、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孟瑾辞逐渐快要被不安和恐慌彻底吞没的时候。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神情疲惫地从里面走出。

　　孟瑾辞心弦一紧，立即拖着麻木的腿脚走上去，声音发紧：“医生，我夫人她，怎么样了……”

　　说着，温菁菁被从手术室内推出，医生松了口气道：“幸亏送来的及时，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

　　医生顿了顿，看了眼孟瑾辞惨白的脸色，缓缓说道：“至于夫人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她个人的意志了。”

　　孟瑾辞的心顿时沉坠至谷底。

第11章

　　半晌，他才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呢喃：“还活着就好，还活着……”

　　只是他话音未尽，却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

　　医生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变得缥缈悠远。

　　刚才一直紧绷的心弦和身体在这一刻骤然松懈下来，强撑的心防顷刻就被交织冲撞的情绪淹没坍塌。

　　他想追上去看一眼温菁菁，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脚下沉重到迈不出一步，就猛地向前倾倒下去。

　　“孟团长！孟团长你怎么了！？”

　　一时间，惊呼声，脚步声全在他耳边响起，一片混乱之中，孟瑾辞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口中还在呢喃念着：“颂清……”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孟瑾辞像是陷入了一个绝望的漩涡。

　　只有一处，温菁菁的身影静静站在不远处，像是昼夜里的一道荧光，是他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孟瑾辞颤抖着伸出手，他听到，她在哭。

　　几滴滚烫的眼泪却如刀般割在他心上，让他猛然间揪疼起来。

　　孟瑾辞猛然从梦中惊醒，入目却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孟团长！你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警卫员立刻给他递来一杯温水。

　　“医生说，您的精神一直太过紧绷，这才会突然晕过去，得多注意休息。”6

　　孟瑾辞缓了缓神，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转过视线，声音嘶哑却没有去喝那杯水，只是问道：“颂清呢？她在哪……”

　　“夫人在这层最里面的那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