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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醒了有些迟钝地抬起眼睛，却缓慢地摇头。

　　“本来就是你买的。”

　　林蕴星脸上看不出情绪，挑了挑眉：“我买的，所以你就不要了？”

　　盛听寒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心中酸涩又有些欢欣：“星星，你……”

　　“我没有在关心你的意思。”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林蕴星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迷茫的目光在看到自己的双手时逐渐清明起来。

　　“学长说的那些话，你没必要放在心上，他傲气惯了。”

　　“我给你买的时候，本来也是硬塞给你的……家境如何，不该是一个人的错误。”

　　纵使已经不再相爱，林蕴星却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因为他家庭条件不好才与他分手。

　　何况她心中清楚，盛听寒的能力不差，往后的寒锋律师事务所已经站在了行业龙头的位置，他只是起步比别人差而已。

　　林蕴星不想怪他，只想揭开这一段纠葛，好好守好自己在意和珍惜的人。

第22章

　　不过，也许盛听寒是真的爱过她吧……

　　林蕴星不愿再去想。

　　那爱纵使是有，也太过浅薄，太易消失。

　　人心易变，她已经不愿意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盛听寒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

　　他垂下眼睛，手中攥着那件衣服，越抓越紧。

　　却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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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很快抵达了警局，睡了一路的商以衾揉着眼睛坐起了，眼睛里却毫无睡意。

　　林蕴星询问般看向他，被回以一个促狭的笑容——商以衾在用口型说“说得好”。

　　盛听寒率先被带进去单独询问，身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林蕴星和商以衾结束得相对较快，两人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商以衾也表达了自己愿意和解的意愿。

　　——他的要求只有让盛听寒离林蕴星远一点，连医药费也没有索要。

　　那个被他叫做钟叔叔的警察摊了摊手，表示他们尽量。

　　结束笔录后，商以衾晃着车钥匙，痞气地询问林蕴星需不需要他帮忙载上一程。

　　林蕴星看着他这副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八年后那个梳着背头的沉稳精英联想到一起。

　　八年后的商以衾剪短了头发，不似现在这样随性散漫的发型，虽然神态上的变化不大，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那时候的商以衾一看就是个成熟男人，事业有成，林蕴星甚至看过他的庭审视频。

　　和盛听寒主动进攻锐不可当的风格不同，商以衾的方式更类似与蜘蛛铺网。

　　先是随性地问上许多看起来毫无关联的问题，再在最后时刻骤然收网，把每一处的答案连接在一起，打得对面律师哑口无言。

　　因为这种风格，他与警视厅的合作居多，通常都是在刑事案件出场——看他跟这里的警察熟悉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也有这一层关系在。

　　但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许多类似于诡辩的投机取巧的时候，还因此被警告过，他应归应，下一次也还是照做不改。

　　这一点从他故意激怒盛听寒的表现上也能看出些许。

　　林蕴星轻笑一声，指了指他脸上的伤口：“学长还是先操心自己吧。”

　　“没关系，小伤口而已，无关紧要的。”

　　他眨了眨眼睛，精致的容貌没有丝毫损毁，反而像是使劲把自己开得灿烂芬芳再颓败的鲜花一样，恣意得让人心生羡慕。

　　林蕴星看得微微失神，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在心里暗骂自己沉迷男色。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对了，我都不知道那家咖啡馆是你开的。”

　　她移开目光，生硬地扭转着话题。

　　商以衾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后倚着墙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眯起满目潋滟的水光。

　　“学妹是不是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了？”

　　林蕴星怔了怔，随即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大一入学就是由商以衾带的路。

　　那时候暑热未过，艳阳当空，他们从校门口走到报到处，又去认了教学楼和食堂的路。

　　林蕴星累得不行了，商以衾就让她在原地坐了一会，过不了多久就带了杯冰咖啡回来。

　　“蓝山，上个月刚收的咖啡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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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是带着暖意的光线和冰块浮动的褐色咖啡。

　　林蕴星骤然想起这件事，脸颊瞬间红了。

　　当初商以衾给她的那杯咖啡赫然就是那家咖啡馆的logo……

　　但那之后她和商以衾联系不多，所以早早就忘记了这件事，现在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顿了顿，抿起嘴角，“那时候为什么不带我进去？”

　　商以衾无奈：“那个时候还在装修，我连咖啡师都没招，亲手给你调制的那一杯……”

　　林蕴星笑了笑，隐瞒掉心头一点隐秘的触动。

　　他当初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第一口就爱上了那个味道……

　　这么多年下来，只要是喝咖啡，自己去的都是那一家咖啡馆。

第23章

　　那之后林蕴星也不是没有去过别的咖啡店，但每一次点蓝山，都并不是她所期盼着的那一杯味道。

　　那样醇香地滑过咽喉的口感，她难以忘怀，如同有瘾。

　　在八年后的世界里，“林蕴星”也总是时常回到大学校园，为一杯咖啡。

　　除了自己怀孕的那一段时间以外，那一家咖啡店始终都是开着门的。

　　哪怕来客寥寥，店员也稀少……

　　林蕴星忽然想起，咖啡馆的名字叫“NCG-2373”。

　　——自己当初注意到的时候，还专门查询过相关的讯息，搜索结果显示这是一处名叫玫瑰星云的天体编号。

　　玫瑰星云，最适合表达爱意的星系。

　　她当时还对着盛听寒感慨过这家店的主人多半是个浪漫而富有情调的人，如今，那道模糊的影子渐渐与商以衾重合上了。

　　林蕴星像是感觉有趣一般地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商以衾莫名其妙。

　　“那我顺便问问你，你的那种咖啡是怎么调的，为什么我去别人的店里都喝不到那个味道？”

　　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

　　哪怕是她自己买回牙买加的蓝山咖啡豆带回去研磨，都无法调制出那个口感。

　　既然咖啡师就在自己身边，正好开口问问他，为什么能调得那么香。

　　她抱着调笑的口吻询问，却在对上他安静的黑眸时顿住了。

　　“很简单，”商以衾耸肩，“用最好的咖啡豆就可以了。”

　　林蕴星笑容收敛了一些，佯做无意地开着玩笑：“那你这家店不该没有客人才对，有这么大的便宜可以占，学生们一定帮你喝倒闭……”

　　她顿住了话音，因为商以衾伸出手，展开指节遮住了她瞳孔上方的光线。

　　一片一片被割碎了的日光中，林蕴星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忽远忽近，像是已经凑到了她的身前。

　　脸庞前似乎有什么触感，在真正触碰到她之前却又远离了，像一个不敢落下的吻。

　　“因为我只给你调。”林蕴星听见他说，重复起了当年的那句话，却又有所不同。

　　“林蕴星，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喜欢蓝山，而我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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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黄的灯光不断闪烁着。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受害者那方说可以不用计较，但是你要和林女士保持安全距离……”

　　警察说了什么，盛听寒觉得自己没有听到。

　　他恍惚地回到宿舍，没有去医院，顾不上伤口恶化。

　　将自己疲惫的身躯拖进窗帘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然而，上天并没有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盛听寒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林蕴星没有和他分手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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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手术室里推出的满身是血死去的父亲、林崇枫带着悲悯的眼睛；

　　哇哇哭嚎的婴儿，面露不满的母亲；

　　工作，家庭，林蕴星，慕凝笙……

　　还有，盛听寒。

　　他梦到了另一个自己，却像是在经历别人的人生。

　　他看到“盛听寒”对着林蕴星冷言冷语，夺走她的一切，看到林蕴星因痛苦而不满泪水的眼睛。

　　看到冗长却幸福的婚礼，看到沉默而短暂的离婚。

　　看到红。

　　——医院天台，“盛听寒”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在不安。

　　周围人群不知为何喧闹着，盛听寒只觉得刺耳。

　　他猛地拨开人群向前走去，念着一个名字。

　　“林蕴星。”

　　他一定要找到她，亲手揭开她的谎言。

　　是什么谎言？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心脏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