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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夹起那一片黑焦了的蘑菇，咬起来咔咔响，连郭辰彦都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说道：“不能吃就扔了吧，别难为你自己。”

　　除了确实焦了点，没放准调料之外，倒还好，况且她本身口味就偏平淡，蘑菇不放调料，还更突显原来的清香味。

　　“还好，快吃吧。”他难得肯为她费尽心思，她又怎么好泼他冷水。

　　郭辰彦脸上的歉意遮不住红晕，耳朵微微泛红，他夹起板栗咬了一口，口感虽是生硬了点，但还是清甜可口。

　　他又夹了一粒给佟莹，“阿姨说你最喜欢秋天吃板栗了。”

三十六

　　常言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

　　既然最近郭辰彦得空闲时间都来接她下班，给她做饭，体贴到饭后亲自送她回去，并且甘之如饴毫无怨言，那么她也应当有所表示才对，不能光享受别人付出的时间精力和耐心。

　　适才，被办公室吞噬着热情的庞姐问起她有没有带柑普茶过来，她好像想起这段时间刚好是柑场准备摘柑开皮，随即便打开手机微信问郭辰彦现在人在何处。

　　郭辰彦那边应该很忙，早上八点多发出的消息，下午一点多才回复，他语音回复过来，气息喘呼，声音干涩，似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

　　他说：“我在郭家后面的柑场。”

　　又给她发送一个实时定位的地址分享。

　　佟莹很快滑动起手里的鼠标，查看明天的课程安排，明日起码得下午三点才有一门课，而今日的课程已经上完。她抬头看了看吊挂在办公室墙边的时钟，估摸这现在出发到乡下大概抵达的时间，明天早上可以歇息久点，这样晚上可以夜一点再赶回来。

　　她立马拿起斜挎包和桌面插放的车钥匙，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隔壁坐着的小赵被她这雷厉风行的行动速度吓了一跳，张望着佟莹离去的背影，满腹狐疑道：“最近佟姐奇奇怪怪的，下了班都急着走，不约我一块吃饭了。”

　　庞姐起身活动一下坐老大半天的筋骨，笑道：“小赵，亏你还坐在佟老师旁边，连她最近拍拖也不知道。”

　　小赵不可置信地弹跳起来，哇的一声，“真的吗？庞姐你这瓜保不保熟啊？”

　　庞姐没好气看她一眼，又惋惜道：“小赵，你这人脉关系的发展不行啊，这整栋教学楼起码有八成的人都见过那男人天天开车到楼下接她下课。”

　　小赵尴尬地笑笑：“这……我不忙着接新生班，又兼任班导师嘛。”她扑到庞姐面前，眼里闪烁好奇的光芒，连连追问：“庞姐你是不是见过，那男人长得怎么样？”

　　庞姐移离她的靠近，去饮水机倒了杯水，直起腰喝了一口，慢慢答她：“见过，人长得挺好，不过比起我老公还是差了一点点。”

　　“还有呢？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小赵亦步亦趋跟在庞姐后面。

　　庞姐挥手赶紧打住，“行了，我一个有夫之妇哪知道别人这么多，你还不如问问佟老师这位当事人。”

　　小赵撇了撇嘴，一时间被这件事冲击得万分感慨：“不知道佟姐现在还有没有时间搭理我呢……”

　　佟莹独自驱车回乡，一路金色光辉醇厚迷人，望向天空展现独属秋天的温和，就连心境也骤然悠闲自得。

　　其实郭辰彦还回问她一句：“你是不是想我？”

　　佟莹自然是不肯直接表达的，她没告诉郭辰彦已经在来柑场的路上，因为她隐隐觉得，比起微信上的空聊，可能郭辰彦更喜欢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她依照智能自动导航绕进郭家停车场，下车去摁郭家大门的门铃，她想着既然都来郭家了，把车停泊在人门口，总不能不打声招呼这么没礼貌吧。

　　直至门铃长音响了三遍，还是无人应答，佟莹约莫家中应该无人，于是她放弃打招呼的念头，转身往后面田野间交错的阡陌走去。

　　夕阳将要浮现，举目远望，郁郁葱葱排列整齐的柑树像秩序分明的守卫兵，在农民辛勤劳作的培育当中不经意间又回馈着他们。

　　佟莹穿过一片飙高的水稻田，间隔溪流对面的农民们正头戴草帽光脚踩在泥土地，忙活将树上变黄的成熟柑果摘下放进桶里。

　　她大跨一步灵活地跳到对面，迎上前咨询蹲在地上肤色黝黑的老伯，“阿伯，请问你知不知道郭辰彦在哪？”

　　阿伯听到名字愣怔了，左看右看似乎在想她口中说的是哪位。

　　她又道：“郭村长的儿子，我是来找他的，你知道他在哪吗？”

　　阿伯瞬间恍然大悟，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指向前方让她看：“你说奀皮仔是嘛，他在前面那排，你照这条路一直走到最后就看到他了。”

　　奀皮仔……佟莹忍不住笑出声，郭辰彦这货小时候是得有多调皮捣蛋，以至于长辈只记得小名，都不记得正名叫什么。

　　“好，多谢你。”

　　佟莹道过谢，继续踏上径直的泥路。

　　柑田尽头处围着高高的铁网，角落处的男人戴着草帽撸起好几折裤腿，穿了件卡通衬衫蹲在边沿修补破烂的大洞。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但还是抵不住阴影面积的反射，被他一眼看到，立刻反应转头。

　　满头大汗的郭辰彦顿时怔住，惊讶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边日头太晒，你先去那间屋里等等我。”

　　他手上的钳子正夹住铁皮绕阿绕，还是敦促她：“你还站着，就不怕中暑吗？”

　　“阿婆和妈她们都在屋子里tຊ面煮糖水，你快过去躲一躲，喝口水，别傻乎乎在这里站着。”

　　佟莹充耳不闻，掏出斜挎包的纸巾，摊开一大张替他抹掉滑落眉眼的汗珠。

　　本来天就热，他早已浑身冒汗，现在一皱眉，汗珠直接洇入眼里。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眯着眼恼怒道：“好啊你，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

　　见她额角也开始有细微的水光，他叹了一声：“我不起身你也不走，是这样吧？莹莹，你妈妈说过你身子从小就容易弱，生病得多难受，我不想你生病，听话好不好？”

　　佟莹咬着唇，还是不吭声，也不抬脚走人。

　　郭辰彦也无可奈何了，反正被狗钻破的铁网也修得差不多，他捡起地上的工具，另一手拉着面前的她走。

　　通常每家每户的田地里也会搭建一间小屋，用来摆放农具或者休息。郭家田地大，小如星斗的屋檐下，郭老太太坐着摇椅手拿葵扇扇风，而郭妈妈则在给老太太夹碎核桃壳，挖出里面的核桃仁吃。

　　郭辰彦先是带她去灌溉的水龙头那边洗干净手，顺道洗一洗腌渍脸上的汗，清醒一下晒得有点糊涂的脑子。

　　“明天早上没有课吗？”他忽然问道。

　　佟莹扯出一张纸巾替他擦脸，细细柔柔的手法，令人想起那双软乎乎的手。

　　“没有。”

　　他舒展一口白牙笑道：“那我们就约定明天早上饮早茶吧。”

　　佟莹可没忘记他上次说的话，请双方父母一起饮早茶商量婚事。

　　“需要我打电话告诉阿姨吗？”

　　郭辰彦很是着急，像怕她逃了不负责似的。

　　佟莹倒是无所谓，她今天都主动跑来柑场找他，那就是认真到底了。

　　“你订好哪家茶楼了没？”

　　“富山居的雅间，你进去跟他们报我名字，他们会带你过来的。”

　　他拧开水龙头洗刷晒黑的两臂，甩了甩，又喊她过去也洗一下手，毕竟刚刚他们十指交握过。

　　她轻笑似玩闹：“听说富山居的出品还不错，他们老板也是司前人。”

　　他摸出她包里的纸巾，也帮她擦干净手，“老板是我老窦以前的同学，算是有些交情，老窦经常带阿婆他们过去饮茶，他也来我们这买柑，大家互相帮衬。”

　　“嗯。”

　　随后他拉住她走到前面的瓦顶屋。

　　郭老太太见到不远处耸动的人影，瞧着非常眼熟，随着逐渐缩小的距离，于是乐呵呵笑道：“这小子我们怎么喊他回来，他都坚持说先把事做好，这莹莹一来，他就马不停蹄往回跑了，生怕晒着他的新娘。”

　　郭妈妈掰开裂了口子的核桃，循着家婆的话望过去，“还真是……”

　　郭老太太劝慰道：“家嫂，最重要是阿彦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