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肩膀一耸一耸。

　　像是下一秒，掉下泪。

　　“我委屈你了。”他收敛了脾气，温言温语，男人特有的磁性和醇厚。

　　盛淮年的戾气，是天生的。

　　尤其他不笑，不说话，越是显得狠戾，阴郁。

　　这样温柔，实属难得。

　　盛淮年收回视线，坐下，“那伙绑匪，你怎么处置的。”

　　“没来得及处置。”叶柏南撕了一包烟，磕出一支，递他，“估计逃了。”

　　“你和他们认识？”

　　叶柏南坦然，“年初，我雇他们在人间天堂干过几天。”

　　盛淮年目光锐利，“干什么。”

　　“有场子不长眼，抢人间天堂的客户。”叶柏南没抽烟，喝了一口水，“娱乐场的生意，是江湖的生意，自然用江湖上的方式解决。”

　　“所以，你是这伙人的老东家。”盛淮年舒展长腿，抻了抻裤边，“他们卖你一个面子，放了秦念。”

　　叶柏南眉峰一挑，“你怀疑我指使他们绑架？”

　　“不。”他手臂弯曲，撑着椅子，避开背部的伤口，“你没指使，但你知道是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叶柏南面不改色。

　　盛淮年意味深长笑，“柏南，原来你是一个长情的男人啊。”

　　气氛对峙。

　　“无妨，我成全你的长情。”他起来，靠近，压低声，“我放过俞薇。”

　　说完，他站在秦念面前，“夜不归宿，我亲自接你归。”

　　她眼眶酸胀，“华小姐平安了，想起我了？”

　　“我回去救你了。”

　　“在哪救我？”秦念语气咄咄逼人，神情也咄咄逼人，“我只见到柏南了，没见到你。”

　　盛淮年不愿与她争吵，伸出手，“先跟我回家。”

　　她没反应，四肢紧绷着，好似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一撒手，便会射出，射进盛淮年的血肉里。

　　盛淮年亦是一根弓弦，拉得比她更紧。

　　“你怨我，是哭，是闹，是摔东西，回老宅随你。”他扼住她手腕。

　　秦念甩他，他有防备，甩了四、五下，没甩开。

　　忽然，叶柏南扼住他另一只手。

　　举过肩。

　　两副面孔。

　　两双乌漆的瞳仁。

　　刹那，变幻莫测。

　　“她不走，你强迫什么。”叶柏南犀利，幽凉。

　　拳与拳，暗暗较劲。

　　力道在伯仲之间。

　　盛淮年发笑，“你清楚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叶柏南眼睛一眯，又睁开，不卑不亢，不焦不躁，“养兄妹。”

　　“那是的明面关系。”他直言不讳，“私下还有一层关系。”

　　秦念面色煞白，捂他的嘴。

　　急促喘息着。

　　叶柏南凝视她，“禧禧，你由他讲。”

　　她在抖。

　　越抖，越失控。

　　“禧禧。”叶柏南又叫她名字，“别怕，没什么不能面对的，由他讲。”

　　秦念脸色时而惨白，时而涨红，推开他，冲出去。

　　叶柏南在原地，望着她背影。

　　盛淮年笑意不减，“柏南，多谢你照顾，先告辞了。”

　　......

　　早高峰的市区，车水马龙。

　　车灯穿梭在烟青色的薄雾里，街边是一长串的贩卖声。

　　途经一个小吃摊，盛淮年吩咐司机停车。

　　他下去。

　　买了一份青梅馅的糯米糕。

　　返回车里。

　　“酸的。”盛淮年给她。

　　米糕上插着小塑料叉，草绿色的果酱流在糯米纸上。

　　“我不爱吃。”

　　“你不是喜欢吃吗？”

　　她伏在车窗，“3月份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3月份。

　　那会儿，她有怀孕的征兆。

　　这也是盛淮年心里的结。

　　她这么年轻，这么娇弱，捱了苦头。

　　觉得亏欠了她。

　　“你喜欢什么。”

　　秦念噎他，“和你有关的，我全部不喜欢了。”

　　男人一张脸映在玻璃上，由浅怒，到震怒。

　　最后是麻木，不起波澜。

　　一路上，死寂。

　　车驶入庭院，保姆匆匆迎上他，“夫人哭一宿了，您的电话打不通！”

　　盛淮年脸上的怒意未消，盯着秦念进玄关，“青梅糕，你到底吃不吃。”

　　她不理。

　　“秦念。”他腔调一沉。

　　“我不吃。”秦念扭头。

　　盛淮年直接丢垃圾桶里。

　　眉目浮着冷气，跨上台阶。

　　交错之际，他胳膊撞秦念，秦念胳膊也撞他。

　　秦念撞输了，踉跄趴在入户门上。

　　她一巴掌抡向盛淮年。

　　指甲剐过下巴，他脑袋一偏。

　　一霎，更冷了。

　　保姆惊愕,“周公子...”

　　老虎的胡须摸不得。

　　除了李老爷子和周夫人，连他的舅舅、姑姑们，都不敢骂他，打他。见面赔着笑，讨好着；偶尔打趣他，甚至称呼周公子，餐桌，茶桌，他统统是主位。

　　他一出娘胎，没栽过跟头，没吃过亏。

　　何况挨女人的巴掌...

　　“禧儿小姐是手滑了吧。”保姆战战兢兢圆场。

　　盛淮年注视着秦念。

　　院子刮起一阵风。

　　枯萎了一地的海棠，扑簌飞扬，他抬手，摘下粘在她发梢的一朵花瓣，“舒服了？”

　　秦念上个月耍性子，也搧了盛淮年一巴掌，搧的是脖子。

　　这次，搧的脸颊。

　　冲动劲儿平复下来，她略慌乱。

　　垂着手。

　　“爽快了？”他又问。

　　阳光里，盛淮年的轮廓又长，又宽，笼罩住她。

　　“不爽，这边再来一巴掌。”他凑近，气息也近。

　　浓烈缠人。

　　秦念转过身。

　　她在前，盛淮年在后，走入客厅。

　　周夫人形容憔悴，恹恹倚着沙发。

　　茶几上摆了中式早餐，一口没动。

　　“母亲。”盛淮年唤她。

　　周夫人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你为什么关机！”她嘶吼，猛地站起，“菁菁告诉我，她和禧儿被绑架了！你去救她们受伤了？”

　　他轻描淡写，“没大碍。”

　　“你父亲的仇人？”周夫人跑过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后背贴着纱布，揭开一角，大片的淤青和紫斑。

　　盛淮年噙了笑，“皮外伤。”

　　“还骗我！”周夫人呵斥，“菁菁也告诉我了，你吐血了，伤骨头了！擅自出院，不要命了？”

　　她瞥了一眼秦念。

　　秦念迟疑，搀扶盛淮年。

　　触碰他的一瞬间，他像是找到寄托，身体大幅度朝秦念倾斜。

　　一贯挺拔的脊梁骨，轰然垮塌了一寸。

　　忍耐极限了。

　　“菁菁担忧我，让我休假，公司忙，我休不了。”盛淮年编得无懈可击，“她故意吓唬您，您出马，我只能休了。”

　　他解释完，咳嗽了几声。

　　大约抻痛了伤口，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压着秦念的半副身躯，隐隐在颤。

　　“菁菁遭了大罪，她保护禧儿，禧儿毫发无损，绑匪却对她下狠手了。”周夫人感慨万千，“菁菁是个好媳妇，你必须善待她，否则是咱们周家忘恩负义了。”

　　盛淮年的眼神凉浸浸，仿佛刚从冰窟窿中打捞出，“她倒是会给自己揽功劳。”

第184章我不会娶她了

　　周夫人唠叨了半天，才关心秦念，“禧儿，你没受伤吧？”

　　盛淮年一米八几的个子压着她，她吃力，“我没有...”

　　“你嫂子保护了你。”周夫人提醒她，“记得备一份礼物，登门去华家，谢谢大伯父。”

　　确实。

　　在绑匪那里，华菁菁护着她。

　　胖子揉了她屁股，又要脱了裙子揉，华菁菁拦了；疤头要打她，踢她，华菁菁也拦了。

　　不过...

　　秦念印象里，胖子没脱华菁菁的衣服，没侮辱。

　　打是打得够狠的。

　　按道理，地痞流氓绑了女人，百分百会“过过瘾”，华菁菁哭诉被他们摸了、咬了，实际上，“部位”不对。

　　摸的手，咬的胳膊。

　　胖子揉她屁股的时候，猴急猴急的，轮到华菁菁，反而斯文了。

　　“禧儿！”周夫人一嗓子，她回过神，“跟我去一趟医院，你嫂子住院了。”

　　“菁菁状态不好，在休养。”盛淮年阻止，“过两天，缓了精神，我带菁菁回华家。”

　　他撂下这句，径直上楼。

　　周淮康的红旗轿车这时驶入庭院。

　　风尘仆仆进门，“有仇人绑架淮年了？”

　　周夫人阴阳怪气，“凌晨2点通知你，6个小时了，你真忙啊。”

　　“我突然辞职，上级有任免和交接的流程，你以为我去干什么了？”周淮康无奈，“我在办公。”

　　“我以为你去密会老情人了。”

　　周淮康彻底崩溃了，“三十年的往事了...什么老情人？我承认，在你之前有过一段，可咱俩结婚之后，我一心一意。”

　　“你是对我一心一意吗？”周夫人无情揭穿，“你是爱惜名誉地位！生活作风问题是大忌，程衡波是前车之鉴，你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周淮康恼了，“那你要怎样呢？我有贼心有贼胆你高兴了？”

　　“戳你痛处了吧。”周夫人疾言厉色，“那个女人究竟姓什么。”

　　“姓阮！”周淮康拂袖而去，“阮，你满意了？”

　　周夫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