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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现在病人有多少？我父亲喜欢安静，吵闹的环境会让他心烦。”

　　负责人：“现在入住患者一共有二十多位，我们每间病房都是独立式的，并且医护人员也是一对一照顾，你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打扰。”

　　京棠：“这太好了，你们在这方面真的很优秀，不像怀切那边，他们居然是两个人一间房，而且空闲还那么小，还有VHB，我感觉那里的护理人员非常不专业，连我那么几个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负责人：“我们的机构所聘请的人员均有职业资格证，而且医生全部出自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学府，他们都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

　　京棠：“太完美了，我可以看下病房吗？你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当然可以。”负责人爽快答应，带领京棠乘坐电梯上到顶层病房区。

　　阳光明媚的走廊内十分静谧，还有淡淡的清香。

　　病房门都是紧闭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京棠随负责人进到一间空病房，大致转了一圈，站在窗前望了望，正好可以看到汽车租赁的牌子，只是感觉角度不对，稍微偏上了一点。

　　她问：“所有病房都在这层吗？”

　　“波利小姐，下面还有一层病房，但是肯定不如这里好。”负责人微笑道。

第97章 第五行第六格

　　“我想我需要看一看，才能知道这笔钱花对了。”京棠耸起双肩，挑眉一笑，“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性价比。”

　　“非常理解。”负责人说完领着京棠乘电梯下楼。

　　楼下的病房布局和楼上差不多，只是面积小。

　　京棠脚步停在床尾，忽然感觉这个角度和未知人发的视频竟非常相似，而且也只能看到一半汽车租赁的牌子。

　　她预感不妙，可又劝自己肯定不是那样的。

　　她的妈妈一定还活着。

　　负责人：“波利小姐，您一定觉得楼上的房间更适合你父亲，对吗？”

　　京棠挤出点笑意，“确实，我还想看看外面的环境，毕竟好的风景也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很乐意带您参观。”负责人说。

　　康复机构后面有一大片草地，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使得即使在十月，依然可见翠绿颜色，远处还有个小型高尔夫球场。

　　负责人陪京棠转了转，又开始卖力推销，已然把她当成了位准客户。

　　负责人临时需要去处理点事情，京棠则以还想看看为由，留在花园等她。

　　京棠继续往远走了走，瞥了几眼花园尽头，发现一面那里有面白色墙壁，她摘下墨镜，又定睛看看，忽然就仿佛受到某种东西的召唤，不由自主地快步来到了跟前。

　　是一面惦念墙。

　　每个黑色方格里都刻有逝者的名字及出生年月、死亡时间。

　　京棠心猛地一抽，慌忙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看。

　　看完第一行，她松了一小口气，第二行也是如此。

　　第三行，第四行……

　　待到第五行第六格，京棠腿顿时一软，双手撑着岩壁，指腹抚摸细细抚摸那一道道凹槽，每一下皆如刀划破她皮肤在骨头上刻上妈妈名字。

　　死亡时间，正是她与妈妈那次通话以后不久。

　　也就是说，她还没到X国，妈妈就已经去世了。

　　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承载了剧痛，更像是没有打麻药下的剥皮抽筋。她知道现在不能哭，而瞳孔仍水雾牢牢萦于四周。

　　负责人赶回来了，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波利小姐？您有在听我说话吗？”负责人温声道。

　　京棠迅速恢复正常神态，用完美的外表，糜烂的内里，道：“抱歉，我无意间走到这里，看到素未谋面的他们，忽然想到我父亲在不久将来也要永远住在这里，一下子就陷入了难过。”

　　负责人：“波利小姐，这里是安放的是孤独逝者的骨灰，您这么孝顺，您父亲一定会在环境优美的公墓中长眠。”

　　几句话令京棠脸颊火辣辣的，一抹淡淡的自讽笑意划过她唇角，“是啊，我很孝顺……”

　　“我对这里很满意，不过我父亲比较顽固，我得回去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我相信会成功，先订病房吧，我需要给你缴纳多少费用？”

　　负责人笑容更盛，“您随我来在前台办下手续即可，费用上面都有标注。”

　　京棠颔首，稍比负责人走慢了几步，握紧拳头，再次回眸看向妈妈灵位。

　　妈妈，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京棠胡乱填写信息，办完手续，缴纳了一千美元现金，在负责人和前台的相送下，出了康复机构，步行穿过两个十字路口，与卤仔汇合。

　　她只说了句回吧，便再没有开过口。

　　玻璃窗映出的那张脸，痛苦不堪，可也不过才两三秒，就得又若无其事。夜幕临下，万家灯火，街上匆匆而过的车辆与行人，看上去是那般充满生气，她却如在阿鼻地狱。

　　眼前出现了正律会的牌匾，京棠说：“我突然不想回去，再去别的地方吧。”

　　卤仔不言，踩下油门。

　　京棠没明示到底去哪里，但他察觉出她心情很差，便沿着海岸线，直抵礁石岛。

　　这里晚上无人，正好宣泄情绪。

　　京棠下车，脱掉高跟鞋，赤脚独自登上礁石岛一直往前走，到了一处崖边停了下来。

　　波涛不停的大海与天色一致，远处时有船鸣声传来，风肆意地拍打着京棠，她憋了几个小时的泪，也终于在此刻无所阻拦地淌下。

　　从小声哭泣，再到嚎啕大哭，悲戚的哭声回荡于海面，吞噬掉了她锥心刻骨，痛切心扉与迷茫。

　　她双膝跪地，尖锐石棱深深刺入皮肤，她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妈妈，可是再也没有人笑着叫她音音。

　　音音，去找妈妈吧。

　　你不用再活下去了。

　　京棠迅速打开包，拿出枪，抵在太阳穴，没有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打出，却没有如期射穿她的头颅，而是擦tຊ着她鼻梁飞过，枪也被夺走了。

　　京棠怔怔回头。

　　卤仔三下五除二将弹匣拆下来，急切道：“京小姐，你出事老板定会让我赔命。”

　　“不会的，我是以死谢罪，他高兴还来不及。”京棠笑得惨烈，“真的，你可以把我的尸体扔在海里，当没来过。”

　　“京小姐，你不能这样说啊，老板心里有你，只要把话和他说开，他会和你一起想办法。”卤仔顾不上男女有别，拽着京棠胳膊防止她跳海。

　　“是吗？他心里真有我？连我做的错事都会原谅？”京棠连三问，又凝着墨色的天自答道：“绝对不可能，他喜欢顾小姐，他最恨背叛。”

　　“京小姐还有余地，只要你发话，我们就会为你赴汤蹈火。”

　　“值得吗？”

　　“值得，因为是京小姐，我才有出人头地的这天，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的盾牌。”

　　京棠骤然僵住，瘫坐在那难以置信地看卤仔，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卤仔趁机将京棠搀扶起，京棠先是抗拒挣扎了几次，而后又渐渐安静下来，任由卤仔将她扶回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