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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和我搭话罢了，我看了一眼他，浅浅笑道：“这是离别的宴席。”

　　李景弘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他沉沉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极力忍耐着情绪，沙哑道：“鸢鸢，不要说笑了。”

　　我越过他僵硬的躯体，缓缓入座。

　　随即缓缓开口：“皇上，我没有说笑，用膳吧。”

　　李景弘骤然转身，他红了眼尾，颤声道：“鸢鸢，你要如此狠心？”

　　“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我静静看了他许久，倏的，从袖口掏出匕首放在了脆弱的脖子上。

　　“既然走不了，那就留下我的尸体算了。”

第40章

　　李景弘高大的身子猛然一颤。

　　他视线紧紧地盯着匕首上，轻声安抚着我：“鸢鸢，你放下匕首。”

　　我愣愣看着他，对他的劝说不为所动。

　　“皇上，我如今不是猫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会痛，会怨，会恨，为何你会觉得，你伤我如此之深，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呢？”

　　“要真走不了，大不了一死就算了，又不是没死过，不是吗？”

　　我说的轻飘飘的。

　　却好似是一块块巨石砸向李景弘，他捂着胸口，眼里流露着痛楚。

　　“我可以解释的。”

　　“鸢鸢，叶芷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会取血，我并不爱她。”

　　“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

　　我听完了他的话。

　　心脏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漠然地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所以呢？”

　　李景弘顿住。

　　他表情有一瞬的茫然，我耐心替他解惑：“既然爱我，那就成全我把。”

　　“是放我走，还是我死，你选一个吧。”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李景弘的身子晃了一下，黑眸之中是无尽的苦楚。

　　过了许久，他突的笑了一下，笑的绝望不已。

　　随后，他颤着声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了答复，我便放下了匕首。

　　看着满桌的菜肴，缓缓道：“用膳吧。”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

　　……

　　次日一早。

　　城池里起了大雾，视线有些受阻。

　　我和小荷收拾好包裹上了马车，马车旁则跟着不少武力高强的暗部。

　　坐定后，车夫扬起马鞭。

　　“啪”地一声，马车缓缓启动。

　　坐在对面的小荷透过帘子看了一眼外头，回身后，表情依旧惴惴不安。

　　“姐，皇上真不会拦我们吗？”

　　我也跟着看了一眼，目之所及，只有浓浓的大雾。

　　“或许吧。”

　　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若是真拦我，那边鱼死网破。

　　一路上走得很安静，渐渐地，雾霾散去露出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静静看着，眼里的光也亮起。

　　山很美，天很蓝。

　　就连空气都是香甜的自由的味道。

　　余光中，似乎瞟到了一抹身影。

　　再去望，便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朝着朝阳的方向行驶，自此，也开始了我的旅途。

　　……

　　远处的山坡之上。

　　李景弘身骑白马，遥遥看着即将远去的马车，想去追的脚步骤然停下。

　　他刚刚看到了秦鸢眼里的不满。

　　暗卫在一旁问道：“主子，不追了吗？”

　　李景弘自嘲地笑了笑，久久不语。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马车消失。

　　他看了许久许久，才扬起马鞭：“驾！”

　　李景弘回到了皇宫之中，一路匆匆来到了地牢之中。

　　一步一步。

　　身旁的太监举着灯笼，眼前只隐约能看到依稀的路。

　　突的，停在了一处牢笼旁。

　　烛光辉映进去，能看见里头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女人缓缓抬头，见是李景弘，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哭喊着：“皇上……皇上，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李景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许是感觉到不对，叶芷儿渐渐安静了下来，她蜷缩着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李景弘看够了，才缓缓开口：“鸢鸢没死。”

　　听到这话，叶芷儿的眼底骤然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她唇角不受控地勾起，颤着唇道：“皇上，太好了，她没死，那我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黑暗之中，李景弘沉沉笑了，薄唇吐出了令人遍体生寒的话语。

　　“只要鸢鸢一天没有原谅朕，你就一天不能出来。”

　　说完，李景弘转身离开了。

　　只余下黑暗深处的嘶哑声：“不……”

第41章

　　番外一

　　十年后。

　　江南一带风光无限好。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一座雅致的院落中，突的发出一声咆哮，震飞了无数麻雀。

　　“秦淼淼，这个字念乐，不念嘞。”

　　小豆丁秦淼淼，小名苗苗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念了一遍：“嘞。”

　　夫子：“……”

　　“乐！”

　　“嘞……”

　　“乐！！！”

　　“嘞……”苗苗声音逐渐从认真转为心虚。

　　夫子气得胡子直吹，一甩袖抬步就走：“孺子不可教也。”

　　苗苗看着这个月被气走的第三个夫子，抬头冲着角落里扶额的娘亲笑了下，轻声说道：“娘亲，夫子又生气了。”

　　娘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苗苗，你是真的念不准吗？”

　　苗苗心虚地低下了头，憋着嘴嘟嘟囔囔着：“娘亲，我是女子，可以不用读书写字的？”

　　头被一双温暖的手摸了摸。

　　苗苗抬头，就见美貌娘亲拧了拧眉：“女儿家也得读书明事理，这样你以后的路就会好走一些。”

　　苗苗不明白，揪了揪手，正要说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娘亲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苗苗转了转眼珠，跟在了娘亲的身后。

　　一抬头，就见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站在门外。

　　娘亲似乎有些惊讶，问他：“国师，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沉重：“贵妃娘……不对，秦娘子，皇上病重，他想要看您最后一眼。”

　　沉默。

　　死寂的沉默。

　　娘亲静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国师，你回去吧。”

　　说着，娘亲便准备开门，却被国师一手挡住：“秦娘子，皇上对您一往情深，十年未纳妃嫔，未有子嗣，您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吗？”

　　娘亲叹了一口气：“国师大人，皇上这一生什么都有，只有我这一个遗憾。”

　　“若是我去了，他心愿一了说不定就走了，我不去，或许他还会活着挺过去。”

　　国师挡住门的手缓缓放下。

　　他目露沉思，随即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罢了……”

　　苗苗眨了眨眼，突的清脆开口：“你是国师？那你会呼风唤雨吗？”

　　国师愣了一瞬，垂头看向拉着秦鸢裙摆小姑娘。

　　他笑了笑，对着娘亲问道：“这就是你收养的女儿？长得满喜庆的。”

　　听到收养这个词汇，苗苗怒了：“我不是收养的，我是娘亲亲生的。”

　　国师促狭地笑了笑：“好好好，小丫头脾气还挺大的。”

　　他又和娘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苗苗都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呼风唤雨。

　　又过了几天。

　　苗苗的干娘秦荷来了，苗苗很开心地迎了上去，然后抱住了她手里带来的烧鸡。

　　她吃的津津有味，耳朵还不忘竖的高高的偷听大人的讲话。

　　干娘说：“我都成婚三载，姐，你还不打算嫁人吗？”

　　娘亲笑了笑：“成婚有什么好的，我有苗苗就好了。”

　　苗苗从烧鸡中抬头，吐字清晰：“是的，娘亲有苗苗了，今后苗苗给娘亲养老送终。”

　　两个大人相识一笑。

　　干娘摇了摇头：“真是个鬼精的。”

　　随后，干娘又问娘亲：“前些日子，睿王儿子出生了，要是你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就好了，看着比皇上会疼人。”

　　娘亲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她看了一眼苗苗，用手帕擦了擦苗苗的小脸，才转头对干娘轻声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提了，再说了，皇上还在，你觉得他会让我嫁人？”

　　干娘长长叹了一口气：“的确，算了算了，不提了，现在日子也很好。”

　　苗苗看了一眼娘亲，又看了一眼干娘。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便继续埋头苦吃，然后学着夫子的模样摇了摇头，念出夫子挂在嘴边的话。

　　“情之一字最难解。”

第42章

　　番外二

　　皇宫内。

　　李景弘倚靠在龙榻上，他微着双眼，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时而蹙眉，时而重重的扯着喉咙呼吸一口气。

　　显然被病痛折磨得不轻。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秦鸢走了进来。

　　她捧着药丸坐下，泛着水润的眸子满是担忧:“皇上，该吃药了。”

　　说着，她将勺子递在了李景弘的唇边。

　　黢黑的药汁在瓷白的勺内晃荡着。

　　这要伴随了他数年了，李景弘蹙了蹙眉，朝秦鸢说道：“鸢鸢，我不想喝。”

　　语气带着一丝亲昵。

　　秦鸢瞬间僵住了。

　　但还是勉强扯起了嘴角，柔声哄着：“皇上，喝了药才能好的快，您好了咱们就去放风筝。”

　　“风筝……”

　　李景弘低声呢喃着。

　　随即，露出一丝笑意：“好，你最爱……放风筝了……咳咳……”

　　他话未尽，便激烈咳嗽起来。

　　咳得李景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