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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靖瑶握茶杯的手紧了紧：“……多谢你救了我。”

段云寻客套道：“你没事便好。”

庄靖瑶抿了一口茶，喉中得到一丝温润，又说：“段公子不便于行，为何也会去猎场？”

还没等段云寻开口，庄靖瑶冷笑：“难保害我那一箭不是你命人射出的。”

第26章

段云寻的手一抖，脚步停住。

他的侍卫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段云寻制止。

屋内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唯有庄靖瑶面色如常地继续喝了一口茶。

她在赌，赌段云寻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段云寻选择救她，那便不会轻易杀了她。

小桃回过神来，连忙劝庄靖瑶：“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庄靖瑶放下茶杯，看向段云寻：“段公子，我真的是在乱说吗？”

段云寻对她下死手，可不是第一回。

这件事，只有拥有前世记忆的段云寻才知道。

段云寻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吩咐侍卫：“你先退下。”

庄靖瑶也道：“小桃，你也先出去一趟，我想段公子有话要给我说。”

这一世的段云寻太奇怪，庄靖瑶想要证明他是否真的拥有前世的记忆，既然段云寻暂且不会杀了她，那她不如旧和段云寻坦白。

小桃满目疑惑，可见庄靖瑶那诉说着‘你安心吧’的眼神，还是退下了。

到了门前，小桃又回头补充：“小姐，药在桌上，别等它凉了再喝。”

桌上的汤药飘出苦涩的气味，庄靖瑶想忽视都做不到：“……好。”

庄靖瑶当即拿起碗，却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连捏着鼻子都做不到，只能憋着气一饮而尽。

这下，小桃才安心关上了门。

庄靖瑶放下碗，莫名其妙笑了笑。

本来应是紧张无比的形势，却因小桃这一句弄得不紧张了。

段云寻摸索着坐在了她的对面，一时间相顾无言。

不，段云寻看不见，只有庄靖瑶看着他罢了。

庄靖瑶先打破了沉默：“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太子殿下。”

闻言，段云寻眉头一皱，语气不再平静：“你果然记得过去的事。”

庄靖瑶看着他，漠然道：“段云寻，你怎么变得这么喜怒于色，你不该是这样的。”

记忆中的段云寻，总是淡漠的，似乎对世上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唯独叶雪婵例外。

庄靖瑶不知道，在她死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段云寻变成这副模样，以至于段云寻竟和她一起重生到了三年前。

段云寻扯唇露出一抹苦涩笑意，说出的话令庄靖瑶一瞬呆住。

他说：“庄靖瑶，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

“我原以为我此生都是无情无欲之人，可是我错了。”

“靖瑶，我知错了，我后悔了，我无法忍受你的离开。”

“庄靖瑶靖瑶，重来一次，我不会再动庄家，你别再抗拒我可以吗？”

庄靖瑶瞳仁发颤，听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只觉惊世骇俗。

段云寻在说什么？

他说他爱她？说他离不开她？

当她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时，段云寻嗤之以鼻，根本不把她当做人看。

当她舍弃了一切，死去之后，段云寻却说他爱她，求她不要离开。

多可笑啊。

庄靖瑶扯了扯唇，似笑似讽：“太子殿下，别说笑了，全京城都知道钟情于雪婵公主，不是吗？”

“我一介罪臣之女，哪里配得上您？”

第27章

段云寻面色苍白：“不，那些都是假的，我从来不曾爱过她……”

庄靖瑶无情打断：“那你又能拿什么来证明你此刻说的便是肺腑之言？段云寻，你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我从来都知道，也不敢再相信。”

段云寻薄唇嗫嚅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身为太子，他从未这么求过人，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求得庄靖瑶的原谅。

庄靖瑶气笑了：“段云寻，如果你是我，难道你能够轻易接受一个杀你全家的人吗？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段云寻只能一遍遍地道歉，直到声音嘶哑：“……对不起，靖瑶，对不起……”

他知道，是他错了。

庄靖瑶不耐道：“够了，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段云寻终于明白了，当初庄靖瑶跪在他殿中，询问他能够饶过庄家时，对方冷漠拒绝时的感受。

原来就是如此，无助，无措，心慌。

只是庄靖瑶想必要比他更加绝望，悲凉。

段云寻发现自己竟真的一点点理解了何为情感，他变得越来越像个人。

庄靖瑶不再与他多言，朝着门外高呼：“快把你家公子带回去！”

门被推开，侍卫和小桃一同进来。

段云寻仍不死心地问：“靖瑶，我仍可以留在府上吗？”

庄靖瑶冷笑：“你非要留下来，我又岂能拦得住你？”

从一开始，不就是段云寻故意昏倒在庄府附近，再借机住进来，现在来装模作样询问她的意见，有何意义？

庄靖瑶心中乱作一团，焦躁的很。

段云寻不再多说，再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

依稀能够听见侍卫小声嘀咕：“公子，这小姐好不知礼数，你就任由她这么对你？”

段云寻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淡，带更沉一分：“我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

庄靖瑶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小桃小心翼翼地问自家主子：“小姐，段公子做了何事，叫你如此生气？”

她从未见过庄靖瑶这么生气的模样，对段云寻毫不留情，甚至不顾礼数。

庄靖瑶看着身边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丫鬟，犹豫了一番是否要告知实情。

小桃也就这么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半晌后，庄靖瑶轻叹一口气，终是没有说出口，只道：“段云寻说要娶我做妾，我当然不愿。”

那么沉重的记忆，就由她一人来承担便够了。

小桃比她还要小上三岁呢，正是豆蔻年华，莫要被这些东西遮了眼。

闻言，小桃也愤愤不平起来：“我们家小姐可是将军府嫡女！嫁给谁都得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哪怕他是帝师也不能委屈我们小姐啊！枉我还以为他是个翩翩君子！没想到竟是这般小人！”

庄靖瑶屈指，轻弹一下小桃的额头：“你啊，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可不能在外边乱说，会惹祸的。”

段云寻可是当今太子，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可不行。

小桃点点头：“小姐放心，我明白，我不能为庄府惹祸。”

第28章

段云寻还是厚颜留在了庄府。

这一留，便是一年。

无论他要做什么，庄靖瑶都制止不了他，正是因为如此，庄靖瑶就越生气。

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厌恶段云寻的假惺惺。

自那日坦白以后，庄靖瑶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段云寻，哪怕是连做做样子都没有了。

哪怕是二哥庄瑜舟不在的时候托庄靖瑶多关照些，庄靖瑶也只是派小桃送些补药过去。

可她不去找段云寻，段云寻却每隔几日就来找她。

这一日，庄靖瑶正在院中练武，一杆长枪舞得飒飒如风。

又听闻下人来报：“小姐，段公子又来了。”

庄靖瑶眼睛都没抬一下，冷淡道：“告诉段公子，既然目盲，行动不便，就不要劳烦自己了。”

等到一套枪法结束，庄靖瑶将长枪丢回架子上，转身正要吩咐小桃沏茶，却发现石桌前坐了一人。

段云寻目上的白纱已经取下，露出了那双狭长淡漠的眼眸。

此刻，这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晦暗不明。

许久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庄靖瑶愣了一下：“……你何时来的？我可不记得我有吩咐下人放你进来。”

说着，庄靖瑶审视的落在院门前的家丁身上。

家丁们纷纷低下头，不发一言。

段云寻适时开口：“不怪他们，是我强行闯进来的，叫他们不要惊扰tຊ你。”

庄靖瑶冷嗤一声：“你倒是总会做好人。”

段云寻总是对她讽刺的话语罔若未闻，而转移了话题：“即你担心我行动不便，那我如今不盲了，是否就能来看你了。”

庄靖瑶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能自己闯进来，还问我作甚？”

说到底，段云寻还是高高在上，哪里真正有站在他人的角度着想过。

段云寻正色道：“对不起，我日后不会再硬闯。”

庄靖瑶扫了一眼段云寻的双眸，摘去纱布的那张脸，又一次与当初那个太子殿下重叠。

无论过去多久，庄靖瑶都无法忘却当初面对他时的胆颤与痛苦。

庄靖瑶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