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非要说的话，也不过是程雪梨单方面地注意盛煜阳罢了。

　　前世，也是她主动去接近盛煜阳，他才渐渐假意接受了她。

　　纵使盛煜阳早就对沈家知根知底，他也会装模作样才是，是什么使得盛煜阳如此失了分寸，程雪梨不明白。

　　盛煜阳听到程雪梨的声音，情绪似乎得以稳定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遮掩的喑哑：“对不起，我……对不起。”

　　盛煜阳想要解释，却似乎发现不知从何开口。

　　“无碍，这也不要紧。”程雪梨转头吩咐下人，“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帝师大人坐下。”

　　余光却瞥向盛煜阳，发现他的手在发颤。

　　很不对劲，这一次的盛煜阳很奇怪。

　　程雪梨当然不会主动去问他，否则奇怪的人就变成了她，以盛煜阳多疑的性子，程雪梨能够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程雪梨只能将自己置于普通将军嫡女的身份问道：“帝师大人，你为何会受如此重伤？”

　　盛煜阳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可他却不觉疼似的：“前几日我才向陛下请命，此时便遭奸人所害，还请沈小姐替我瞒下我还活着的消息，留我在此修养一番。”

　　“沈小姐的名讳，想来是昏迷前听您的兄长所唤，朦胧中记住了，醒来后还未清醒，还请沈小姐多多包涵。”

　　盛煜阳显然比方才冷静多了。

　　程雪梨换揣着满心疑惑，却是什么都没问。

　　这才是盛煜阳吧，哪怕是快要昏死时所听见的话，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程雪梨淡淡道：“无碍，你想留便留吧。”

　　她哪敢拒绝。

　　盛煜阳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多谢沈小姐。”

　　程雪梨下意识摇头：“不用向我道谢，救你的人是我的二哥，沈瑜舟。”

　　语落，她才想起来盛煜阳看不见。

　　盛煜阳沉默了一息，才道：“……还请沈小姐替我道声谢。”

　　程雪梨这次前来本就是客套一番，话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好，那帝师大人好好歇息，有何需要吩咐下人便是，我便不打搅了。”

　　盛煜阳仓促叫住她：“等等！”

　　程雪梨回眸：“帝师大人还有何事？”

　　盛煜阳张了张唇，欲言又止道：“……沈小姐可否换个称谓？”

　　程雪梨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是我冒失了，既然要瞒下来自然要换的，那我便唤你谢公子吧。”

　　“……好。”

　　得到答复，程雪梨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谢公子，多么熟悉的称谓。

　　可是现在从口中吐出，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走出偏院，小桃小声道：“小姐不是一直仰慕帝师大人吗？为何如今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程雪梨手一紧，没有说话。

　　小桃仍在说：“小姐，我看那谢公子好像也对你分外在意……”

　　程雪梨停下脚步，打断了她的话：“小桃，那都是过去的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盛煜阳是无情无欲的佛子，妄图把他留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22章

　　她就是曾经心存妄想，付诸一切，最后得来的也只是冰冷无情。

　　盛煜阳有没有心，她不知道。

　　程雪梨只知道，盛煜阳的心永远不会为沈家软上半分。

　　早已知晓结局，便不该再作践自己。

　　不如多花上一些时间，与亲人亲近。

　　思及此，程雪梨不禁忆起过去的种种，染血的胄甲、大火、残骸……忽然一阵心悸。

　　小桃一看她脸色不对，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程雪梨脑海中再次浮现大夫所说：“此乃一种慢性毒药，需长年累月一点点催发，三年便会毒发……”

　　程雪梨心中冷笑，从一开始，盛煜阳就下了药，是此刻吗？

　　恰好此时，盛煜阳屋中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小桃忙招呼他过来：“大夫！快来给我家小姐把把脉！”

　　程雪梨没有拒绝，三人在亭中坐下。

　　大夫把脉后，正色道：“小姐，您的身体无大碍，只是这心浮躁难安，会引得心悸或是头昏。”

　　“小姐，莫要担忧太多事了，免得垮了自己的身子。”

　　程雪梨垂眸：“多谢大夫。”

　　小桃诧异道：“小姐，你有何心事，可以和小桃说……”

　　程雪梨轻摇了摇头：“小桃，送大夫出府吧。”

　　她当然浮躁难安，两世噩梦一般的经历总在脑海中反复，如恶鬼缠身一般。

　　这一世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程雪梨却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轻松感。

　　程雪梨太想摆脱那一切，可越是急切，就越是茫然无措。

　　她改变不了既定会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盛煜阳。

　　程雪梨揉了揉眉心，苦涩一笑。

　　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自己，如今这个草木皆兵的程雪梨。

　　盛煜阳还是留在了沈府养伤。

　　一切都仿佛和前世一样，唯独程雪梨不再围着他打转。

　　三月后。

　　小桃正在为程雪梨梳发，下人忽然前来通报：“小姐，谢公子求见。”

　　程雪梨一愣，望着镜中的自己。

　　盛煜阳竟然主动来找她了，她当真就是沈家最大的突破口吗？

　　致使盛煜阳怎么都不愿放过她。

　　“小姐，是否要见？”

　　程雪梨调出一把发簪递给小桃：“见。”

　　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盛煜阳目上仍蒙着布，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一众婢女都在悄悄看他。

　　那一抹白纱，不仅未曾削减盛煜阳的俊朗，反倒衬得他越发出尘，似谪仙一般。

　　若程雪梨不知此人真面目，恐怕也会为之心动。

　　不等程雪梨开口，盛煜阳先出声：“我有一事，想要向沈小姐求证，可否请沈小姐遣退下人？”

　　程雪梨皱眉：“谢公子有何事寻我，还不许他人听了去？”

　　她是真的不明白，盛煜阳能有什么秘密是能和她说的。

　　难道又是盛煜阳的新手段？

　　盛煜阳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低声道：“……你信我一回，可以吗？”

　　不可能信。

　　程雪梨想说这个答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程雪梨斟酌一番，还是顺了盛煜阳的意，她倒要看看盛煜阳能说些什么。

　　随着门合上一声响，屋内便只余下二人。

　　程雪梨率先开口：“谢公子，请讲。”

　　下一瞬，却听盛煜阳哑声问她：“清月，你记得前世的事，对不对？”

第23章

　　说话间，盛煜阳伸出苍白修长的手，往前摸索着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人。

　　程雪梨却猛地起身往后退去，动作之大，将脚下的圆椅子都带倒在地。

　　她睁大了眼，满目震惊地看着眼前人：“盛煜阳，你在说什么？！”

　　盛煜阳手中一空，黯然垂下手：“清月，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否则，曾经对他那般呵护的程雪梨怎么会如此冷漠。

　　盛煜阳知晓，这是他罪有应得，无话可说。

　　可他无法忍受，哪怕回到三年前，却还是无法触及程雪梨。

　　程雪梨心中惊骇不已，一时竟一句话说不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盛煜阳也回来了？

　　那她岂不是更加什么都做不了？盛煜阳早就知她知晓他要做的事！难怪盛煜阳总在故意接近她……

　　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一角，令程雪梨陷入无措。

　　不，不能自乱阵脚！

　　程雪梨攥紧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谢公子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前世。”

　　盛煜阳又说：“清月，我知道我……”

　　程雪梨打断了他：“谢公子，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还请你莫要叫得如此亲昵。”

　　盛煜阳的声音一滞，薄唇轻颤着合上，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抱歉，是我越距了。”

　　分明看不清盛煜阳的眼神，却仿佛能看到他的眉眼往下沉了沉，神色悲伤。

　　程雪梨却仿佛没察觉：“谢公子，日后莫要因这种荒唐事大动干戈了。”

　　她提高声音，下了逐客令：“小桃，送谢公子回去。”

　　盛煜阳的演技如何，她早就体验过了。

　　程雪梨不会再相信他一分。

　　话已经到了这，盛煜阳也只得起身离去。

　　目送盛煜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程雪梨一瞬脱了力，跌坐在椅上。

　　她怎么敢承认。

　　好不容易回来，程雪梨还想多陪陪家人，远离那些事。

　　若是被盛煜阳知道真相，会发生什么事，程雪梨根本不敢细想。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除此之外，程雪梨已没有任何方法。

　　只希望盛煜阳还有一丝良心，不会将她逼上绝路。

　　几日后，皇帝办下春猎。

　　程雪梨作为镇国将军嫡女，自是要和二哥一同去的。

　　前世，程雪梨为了盛煜阳，称病留在沈家照顾他，如今久违地来到这里，程雪梨还有些陌生。

　　沈氏的名头正盛，有不少官宦子女皆迎上来想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