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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总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把一切都给你，他从答应捐赠的时候，就没想过活着走下手术台……

第三十六章

　　唐岩是一位信守承诺的律师，说好的两个星期，他果然在回国后的第一时间再次联系了纪半夏。

　　当天他们便约在了唐岩的个人律师事务所。

　　坐下后不久，她面前摆上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纪半夏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文件，越翻阅内容，越震撼。

　　这竟然是沈氏集团旗下各项股权的转让书！

　　虽然数额庞大，但并不夸张，每一笔转让金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包括沈氏持有的所有娱乐公司、酒店、商业街等等资产。

　　除此之外，还有傅知年名下的动产不动产，房，车，以及各项基金，流动资金等。

　　这些全部的持有人，都换成了纪半夏。

　　纪半夏深深吸了口气，将文件合上，看着唐岩的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唐岩说，“但是纪小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纪半夏的脸色苍白，她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留给我？”

　　“是的。”唐岩点点头，“沈总在手术前，将自己的财产和股权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上，并吩咐我在手术开始之后再告知您实情。”

　　纪半夏呆若木鸡地坐着，脑海里一片混乱。

　　“纪小姐，恕我直言，这样庞大的财产，恐怕没几个人会拒绝。”唐岩叹了口气，说，“你不必介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比不上沈总一直陪着您，但手术之后到现在，沈总都没醒过来，就算之后清醒了，恐怕沈总的身体也撑不了太久，所以我劝您还是接受……”

　　“你以为我要拒绝？谁说我要拒绝了？”纪半夏蓦地出声打断唐岩，“我为什么要拒绝？”

　　“……”唐岩愣住，“你同意了？”

　　纪半夏点点头，“对啊，我同意了。既然他这么爱我，要把一切都给我，我为什么不要呢？”

　　唐岩皱紧了眉头，“我以为您并不缺这些……”

　　纪半夏逐一在文件上签完字，放下笔抬头看着对面的唐岩，淡淡的道：“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哭着拒绝财产，只要傅知年陪着我？”

　　唐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您和沈总……”

　　“其实你要这么想的话也没错。”纪半夏说，“我不缺钱，所以我根本不稀罕他的财产，但是我是他的妻子，如果他去世，原本我就是这些财产的第一继承人。”

　　纪半夏将手中的文件推给唐岩，平静地说：“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的多。”

　　唐岩接过文件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收拾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忽然又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纪小姐，沈总对你……”

　　纪半夏垂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杯：“他对我很好，我知道。”

　　“好，我明白了。”唐岩点了点头，说，“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纪半夏点点头：“好的，谢谢。”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纪半夏拿着包包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纪半夏站起身，冲唐岩颔首示意，“再见。”

　　“再见。”

　　唐岩也站起来，目送她离开了事务所。

第三十七章

　　正如唐岩所说，傅知年虽然醒了，但身体状况却一天比一天差，纪半夏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偶尔出门一趟办理一下手续，剩余的时间大多数都待在病床旁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中旬，傅知年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但并不是好转了，而是稳定地恶化，即便是住院用药，也无力回天。

　　医生在跟傅知年和纪半夏商量之后，建议他们回家休养。

　　傅知年和纪半夏都同意了。

　　两周之后，他们搬进了傅知年在海边的别墅。

　　傅知年将别墅转到了她的名下，但她一次都没有住过。

　　这栋别墅，从装修到家具，从电器到家居，全是按照她的习惯布置的。

　　傅知年似乎早有预料，他将一枚戒指递给她：“这是我买给你的戒指，你戴上吧。”

　　纪半夏盯着那枚钻戒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左手接过，轻轻摩挲着那枚钻戒，缓慢地说：“我很感激，也很高兴。但是我不希望你为我花费太多的精力，这对你来说不值得。”

　　傅知年摇头，“我很庆幸我没有死掉，否则这辈子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半夏闻言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那倒也是。不过傅知年，你可千万别死，你欠了我太多债，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别想偷懒。”

　　傅知年凝视着她：“好。”

　　纪半夏将戒指套入食指，看向窗外：“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漫长。”

　　傅知年握住她的手，说：“对啊，幸好有你陪我。”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过完这个冬天。

　　纪半夏盯着他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再开口。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一斤在这栋别墅过了生活了很久。

　　冬天总是来得格外快，刚到十二月，气温已经低到零度以下。

　　纪半夏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昨晚的雪下了一整夜，屋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冰渣。

　　她蜷缩成一团，试图驱散寒冷。

　　不远处，男人躺在轮椅上，神情漠然地盯着窗外的鹅毛般的大雪。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在这样的午后，透过落地窗，观赏窗外的大雪。

　　窗外的雪景，永远那样美，但与它相伴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

　　他的生命，也早已被大雪覆盖。

　　他闭上眼睛，任由风雪将自己裹挟，仿佛要带走他的灵魂。

　　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他唯一牵挂的只有她罢了。

　　他的四肢已经疼痛得麻痹，甚至失去了知觉，他的灵魂也早已飘出肉体，游荡在空气里，四处飘泊，找寻不到归宿。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说：

　　“傅知年，你真可怜。”

　　当时他不懂，他再可怜，也比不上那时受尽折磨的她。

　　可如今这样的光景，他突然就懂了。

　　人之将死，回望当初自己做下的种种，他只觉得后悔。

　　也难怪，受尽屈辱折磨的她，怎么会再次喜欢他呢？

　　他睁开眼睛，望着玻璃上的影子。

　　影子模糊而遥远，就像他的心境，在风雪里漂浮、沉沦。

　　他活着的时候，从未想过死亡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的身体渐渐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才深刻领悟到，原来死亡是这样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不想死，他还贪念着她的温暖，舍不得放下。

　　可是，他好像已经，走到头了……

第三十八章

　　傅知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春天来临。

　　纪半夏一直记得，他离世的前夕，她坐在他身边，听见他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告诉她：“语苏，对不起……”

　　她微笑着，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坚定地说：“别说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

　　他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纪半夏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摸索着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早上四点。

　　纪半夏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良久没动。

　　直到黑暗逐渐退去，天边露出一抹白。

　　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她侧耳倾听片刻，掀开被子赤足下地，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客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厨房里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