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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需要的时候就顺从地接受，世子不需要的时候，就当个普通的丫鬟，绝不可以有那些试图往上爬的心思。

　　和我同一年进府的那些丫鬟里，只有我最符合老太太的要求，所以破天荒地她将我养在了她身边，由她院子里的掌事嬷嬷亲自教导我，以便日后为世子爷宽衣解带。

　　说起承义侯府的世子爷，那真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老侯爷妻妾也娶了几个，承义侯府一共六房，可只有这位世子爷是大房嫡出，而大房又是老夫人嫡出。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嫡长孙，老太太自然是爱得如珠如宝。

　　偏这位嫡长孙还争气，天资聪颖，天纵奇才，不到十岁就被当今陛下赏识，特许入太学和众皇子做同窗，十五岁一举夺魁，蟾宫折桂，陛下特下旨亲封承义侯府世子，

　　如今入朝为官七载，已经是正三品户部侍郎。

　　要说承义侯府，百年前也是威名赫赫，只可惜这世袭的爵位，也难免衰落式微，

　　如今眼看着这一代出了这样一个世子，整个承义侯府，就连后院洒扫的丫鬟都与有荣焉，

　　所有人都说，承义侯府早晚会重现往日的辉煌。

　　这样谪仙般的嫡孙，老太太自然是早早就规划好了一切，不过这位世子爷，朝堂政绩上确是一骑绝尘，可个人婚事上，却是一点都不上心。

　　眼看着他马上就二十二岁，院子里却连个暖床的通房都没有，老夫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孙子有点什么别的隐疾。

　　可他一心扑在国事上，如今陛下也对他颇为信重，未来仕途一片光明，老太太急在心里，面上却又不敢真的说些什么。

　　于是这一天，老夫人把我叫到了她房中。

第2章

　　我奉了一杯茶过去，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指示。

　　只见老夫人睨着我，手里的佛珠发出细微的声响，

　　半晌，她开口道，“青音，我找人安排一下，今天你就去叙舟院里服侍吧。”

　　裴叙舟，便是这承义侯府的世子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颤着嗓子回道，

　　“世子这两日都和同僚在书房秉烛夜谈，恐怕我......”

　　我总不好当着他同僚的面闯进去，

　　“青音，你来我承义侯府多久了？”

　　老夫人答非所问，却问出了我一身的冷汗，我垂着头恭敬道，

　　“回老夫人，六年了。”

　　“六年，你如今都十六岁了，也不小了，叙舟也不小了。”

　　我掐着手，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是，青音明白。”

　　我自十岁那年，被卖入承义侯府，一直都养在老夫人身边，说句实话，承义侯毕竟是正经人家，就算是最下等的洒扫丫鬟，也是有吃有喝有月钱的，总比被卖去乱七八糟的人家，被打骂挨饿要好。

　　所以，这么些年，我内心是感激老夫人的，况且，她为了将来把我送到世子房中，还特意找人来教过我念书识字，琴棋书画也都学过一些，她说，世子不喜欢女子胸无点墨。

　　所以，真正说起来，我的日子比起小姐们也不差什么。

　　只是，我终究是个买来的通房丫鬟，除了给世子暖床，陪他房事，其余没有任何用处，说到底，不过是个过得好些的工具，没什么可骄傲的。

　　一个通房，她的结局不外乎就是那两种，如若未来主母是个大度的，留我一条性命，我又运气好生得个一儿半女，我就和孩子了此一生。如果未来主母是个善妒的，那我也许不知哪天就会被寻个理由发卖出去，更有甚者直接打死了事。

　　总之，通房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到了晚间，我被老夫人的人安排进了世子的院子，我看着书房里跳跃的烛火，心跳如擂鼓。

　　可他在处理公务，终究不好打扰，于是我只好去了他的卧房等。

　　眼看着到了深夜，蜡烛都快烧得见了底，世子才推开了门。

　　他穿着一身雪灰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玄色披风，迈进屋子的时候身后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眉眼间还带着深夜的凉意，如琼枝玉树，灼灼其华。

　　往日跟在老夫人身边，我不是没有见过世子，可每每看着他这张脸都忍不住感叹真真是裴家中无一的好相貌。

　　他转过头看见我，一双剑眉微微蹙起，“你在这做什么？”

　　我双手紧紧得捏在一起，想也知道，他必然是不喜老夫人这种安排的，

　　我刚入府不久的时候，老夫人就说过我是他的通房丫鬟，可如今我早已过了十六岁生辰，他却从不提将我讨要来，可见他的抵触。

　　我斟酌了措辞，解释道，“老夫人特意遣我来伺候世子，世子辛苦了。”

　　他没多看我一眼，撩起长袍下摆，坐在了桌前，

　　“我不需要人伺候，你回去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被拒绝了，不过我倒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在这侯府就是一个通房，如若连通房都做不成，那我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起身走了过去，这六年，掌事嬷嬷也教过我不少东西，我也不是白学的。

　　我将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放在他肩上，慢慢揉捏着，

　　“世子累了一整日，让奴婢给你松松筋骨。”

　　话音刚落，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的我蹙起了眉，我看向他，眼底因为疼痛漫上了一层水雾。

　　他转过头来看我，却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他猛地松开手，起身坐到了榻边，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说了不用，你下去吧。”

第3章

　　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内，如果世子接受通房，老夫人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我俯身行了礼，回到了下人房，

　　名义上我虽然是世子的通房，但本质上还是个丫鬟，所以我一直和府里几个得宠的大丫鬟住在一间屋子里。

　　我本就与她们身份不同，用处不同，再加上我不是一个健谈话多的人，所以这几年，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没什么矛盾，也不亲近。

　　只有剑兰，当年她是和我一同被买入承义侯府的，她容貌比我出挑，只可惜太过活泼，话多聒噪，脸上和眼里都透着老夫人不喜的那股子机灵劲，所以错失了做通房的资格。

　　反而是我这个处处都相对平庸的人，爬上了世子的床，虽然说还没成功，但姑娘家的嫉恨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见我没有留宿世子寝院，她立刻掐着嗓子过来挖苦我，

　　“哎呦，这是谁啊！不是听说你去世子房里了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这不也无功而返了！”

　　一旁的翠竹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可气氛越是尴尬，她就越是兴奋，“怎么了？还不让说了？世子那谪仙般的人物，还真能看上她？都是一样的身份，在老夫人身边养着就以为自己比旁人高贵？她还真以为她是主子了不成？”

　　“赶紧给我住嘴！”秋菊走过来，用力地推了一把剑兰，“青音是老夫人选的，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就算她不是主子，以后跟在世子身边，也比我们当丫鬟的强，不像有些人，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还在这阴阳怪气。”

　　我安抚似的摸了摸秋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深宅大院里，连做个丫鬟都不能清净，秋菊这我们几个里最平庸的一个，她素来虽然对我维护，但我听得出，她话里话外是想挑起我和剑兰的对立，

　　可我不想与谁作对，更不想与谁争高低，所以剑兰如何说我，我并不在乎。

　　因为这承义侯府，早晚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去了世子寝院的小厨房，给他炖了一碗清肺止咳的五汁膏，五汁膏要想熬的好，需要严格讲究配比，火候，文火慢熬成痔后，再静置冷凝，听闻世子最近有些咳嗽，吃这个再好不过。

　　到了午后，我估摸着他下朝的时间将东西端去了他的书房，人果然在，只是还有几个他的同僚一起。

　　我放下羹汤，脸上有点发烫，低着头，“不知今日有贵客登门，是以奴婢只准备了一碗羹汤，实在失礼，各位大人喜好喝什么茶？奴婢这就去沏。”

　　旁侧一个少年郎长相清朗，语词有些轻佻，“裴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可心的人儿了？竟然藏着不给咱们知道，果然心思深沉啊。”

　　我慌乱抬眸，撞上世子深邃如潭水的眸，声音一样的清冷，“还不下去！”

　　原本想讨个好，没想到撞钉子上了。

　　我如此善解人意，又是端汤又是倒水，可世子待我的情分却一天不如一天。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老夫人差人过来催了几次，让我呈上初夜的帕子，可我连在世子的屋里都没有留宿过，哪来的帕子可以交。

　　“青音，只要你陪着叙舟直到新夫人过门，我便会把你的身契给你，到时候是去是留我都随你，可你也要做好你通房丫鬟应该做的本分！”

　　这是老夫人给我的承诺，也是我讨好世子的理由。

　　只要留在他的身边当通房，直至新夫人进门，我就可以解脱了，就可以离开侯府，去享受我自由自在的人生，再也不为奴为婢。

　　当老夫人再催时，我已经没办法了，当夜端着一壶暖酒送去。

　　“初秋更深露重，世子喝点热酒暖暖身子。”热酒倒入酒杯，散出腾腾热气，聘聘袅袅，熏的让人看不清楚，

　　因为这些时日都是我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所以不疑有他，端起酒杯来便喝了。

　　我又倒了两杯，他都尽数喝了，

　　看他全部喝下去，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