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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嬷嬷没说话，静候吩咐。

“不用理会她，她有钱就让她买呗。”暮晚摇淡道，“正好这两天本宫手头有点紧，月例还没来得及发下去，先让厨房的人赚点家用。”

任嬷嬷了然，点头应了下来：“是。”

说完就走了出去。

冷月给暮晚摇沏了茶，“黎姑娘这番行为，殿下怎么看？”

暮晚摇嘴角掠过一抹冷嘲的弧度：“她跟萧云衡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本宫就此看看，他们的爱能不能经得起这番考验。”

黎雪做了那么大一件错事，萧夫人和萧云衡都可以原谅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倒要看看，让他们过一段寻常夫妻的贫苦日子之后，他们俩还能不能恩爱如初。

暮晚摇早就料到黎雪从暗影阁出来之后，萧夫人不会追究她的过错，萧云衡也会很快忘了她犯的错，毕竟黎雪最擅长装柔弱，只要摆出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男人一看就心软。

况且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不管萧云衡跟暮晚摇有没有感情，在萧家那个内宅里，暮晚摇这个皇族赐婚的公主，都没办法如黎雪那种弱不禁风的妾室在萧云衡心里地位高。

中间隔着一个原配妻子，萧云衡总要来回比较的，越是比较，就越是怜爱楚楚可怜的美貌妾室。

然而如今进了公主府，他们俩无人打扰，每天贴身相处，彼此了解，甚至还有体会到民间“同甘共苦”的寻常夫妻感情。

暮晚摇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最终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就看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了。

……

言殇抵达公主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依然是一身黑色绣暗纹的长袍，衬得他身姿峭拔颀长，瘦削凛冽，眉眼间那股子冷漠疏离的冰山气息始终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一见到暮晚摇的面，就好像冰雪遇见了太阳，言殇表情肉眼可见地融化，变得温软许多：“殿下。”

暮晚摇嗯了一声：“让你过来一起吃个饭，顺便打听点事。”

言殇敛眸：“殿下想问什么？”

“御宝阁的幕后老板是谁，你可知道？”

言殇微默，随即道：“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本宫今日路经御宝阁，他家老板送了一套凤冠头钗给我。”暮晚摇走进殿，在八仙桌前坐下，“准确来说，也不算是送……总之他对本宫的态度有点奇怪。”

言殇在她身侧坐下，淡道：“卑职去查。”

暮晚摇抬眸：“你不知道？”

言殇摇头。

暮晚摇沉吟：“能把这么大一座珠宝阁开在皇城，说明背后家族势力不小，至少不惧皇族权贵。这样一来，大抵能判断出来一些什么，但真要去查，可能也不太容易查到。”

放眼整个大雍，能数得上名号的商贾之家就那么几个，但是每家都是势力雄厚，盘根错节地跟朝中权贵有些扯不断的关系，真要确定是哪家，可能会有些难。

暮晚摇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叩：“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季家？”

季家是她母后的娘家，这些年跟她没什么往来，但母后出身商贾她却是知道的。

且季家恰好是大雍最富有的商贾之一，曾经因为跟皇族联姻，也算是皇亲国戚，早年在皇城开一间珠宝楼不算什么稀奇事。

这也是世家贵女看不上她的原因之一。

士农工商，商贾虽有钱，却是天下等级地位最低的人。

堂堂皇后出身商贾，皇族觉得丢人，世家权贵看不起，以至于她这个嫡女的分量也被看低三分，再加上母后早逝，父皇不宠，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之前暮晚摇也曾怀疑过，父皇只是不喜母后的出身，又不想担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所以才容不下她，必须让她“死于意外”。

可暮晚摇总觉得奇怪。

若父皇只是无法接受母后的出身，那么皇后已经不在了，暮晚摇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儿，他只要做出一个慈爱的父亲形象，就能维持住他对皇后一往情深的假象，为什么非要治她于死地不可？

他到底为什么连已故皇后的女儿也容不下？

“不是季家。”言殇声音一贯的平稳，没有情绪波动，“卑职有空会去查清楚。”

暮晚摇嗯了一声，暂时抛开这个问题。

“本宫今日出门遇到八公主和宝珠郡主，才知吴贵妃的生辰快到了。”她声音平静闲适，像是闲聊似的，“言殇，我想趁机进宫见见太后。”

“见太后？”言殇抬眸。

“嗯。”暮晚摇点头，眉眼浮现深思，“我总觉得太后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可能跟我有关。”

言殇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太后心里确实有秘密。”

暮晚摇微讶：“你知道？”

“嗯。”言殇缓缓点头，“殿下还记得之前卑职所说的，关于卑职手里掌握着皇上的秘密这件事？”

暮晚摇夹菜的动作顿住，心头有个念头划过，她脱口而出：“父皇的秘密和太后有关？”

“是。”

暮晚摇看着他：“跟我也有关？”

“是。”

暮晚摇心头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跟凤家有关系吗？”

言殇声音很稳：“有。”

暮晚摇沉默了下来，看来言殇什么都知道。

“卑职也是无意间得知。”言殇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知是在解释，还是担心她误会自己故意隐瞒，“殿下若想知道，卑职可以一五一十告诉殿下，或者殿下去见太后，让太后告诉您也成。”

暮晚摇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茶盏啜了一口：“你说吧。”

第41章惊天秘密

言殇跟着放下筷子，低沉的声音听着沉稳不惊：“当年诸皇子争储，凤家是当今皇上最得力的后盾，但先皇之所以选中当今皇上，除了因为他背后有太后和凤家支持，更多是因为季家献上五百万两白银充盈国库。”

暮晚摇没说话，当年父皇争储的事情她不知道，那些内幕如今应该也没人敢提。

“那时候国库空虚，外敌入侵，急需粮草和军需装备，皇上遵从太后的意思娶了季家小姐，季家为表忠诚，在危急时刻用五百万两白银解了大雍燃眉之急。”言殇言简意赅，陈述事情原委，“先帝立了皇上为储，并下旨季氏为太子妃，此生不得休妻，登基之后不得废后，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就必须保证季氏是皇后。”

暮晚摇微默，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有先帝旨意在，只要父皇在位一日，季氏必须是皇后，所以父皇没有理由废后重立。

若想皇后之位换个人来做，则母后必须死。

言殇沉默片刻，平地扔下一记惊雷：“皇上登基之后，无意间得知自己并非太后亲生儿子。”

什么？

暮晚摇愣住，惊异地看向言殇：“父皇不是太后亲生儿子？”

言殇缓缓点头。

暮晚摇微震：“怎么可能？”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暮晚摇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沉默不语，只是眼底难掩震惊之色。

良久，心头一点点平静下来，渐渐转为了然。

怪不得。

怪不得父皇对凤家生出了敌意，除了忌惮凤家的兵权之外，原来还因为凤家根本不是他的亲舅舅？

这个秘密委实不在她预料之中，暮晚摇前世直到死都不知道，她的父皇居然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如果言殇掌握的秘密就是这个，那么她父皇确实不敢杀他，因为谁也不知道言殇留了什么后手。

万一他真死于非命，会不会有人把皇帝的身世爆出来？

“事情说来话长，但无非四个字，母凭子贵。”言殇声音始终平静，“当年太后急需一个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她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当年凤家势力大，几乎手腕通天，再加上太后买通了外面的稳婆和宫中嬷嬷，制造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把她所生的公主掉包送出了宫，换了一个儿子回来。”

暮晚摇神色微变。

宫中嫔妃争宠，子凭母贵，母凭子贵，都是历来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说法，地位低的宫妃可以凭借生了皇子而得到提升，皇子皇女也会因为母亲品级高低而有尊卑之别。

后宫里为了利益，各种争宠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旁人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哪怕是堂堂九五至尊，也无法完全得知自己的后妃们都做了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直到自己亲耳听到，暮晚摇才明白，后宫争宠有多险恶无情，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可以不在乎，说换就换，甚至买通稳婆、嬷嬷和宫外所有需要参与“换子计划”的那些人。

说是只手遮天确实不为过。

由此可见，凤家势力的确大到了让人不得不忌惮的地步。

暮晚摇沉默须臾，重新拿起筷子，边吃饭边消化着言殇告诉她的这个惊天秘密。

对任何人来说，听到当今皇帝没有皇族血脉，只是一个被混淆了身份的假皇帝，都会觉得心惊肉跳，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说暮晚摇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可她的震惊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安静地跟言殇一起用完了午膳之后，她屏退左右，只留了言殇在殿内说话。

“所以父皇知道他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坐在窗前，暮晚摇手执茶盏，如此问道。

言殇点头：“嗯。”

“凤老国舅以前是父皇的舅舅，他纵然心里忌惮，但总归还是有几分顾忌，如今确定自己跟凤家没有血缘关系，自然就毫无顾忌地想除掉凤家了。”暮晚摇轻轻吁了一口气，“太后当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