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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茧子的掌心内，正印着五个指甲印，泛着血痕。

苏汐深知，盛暨箫乃九五之尊，皇命谁人敢违？

月光透过窗棂散在殿中。

不知不觉中，苏汐陷入了一阵昏沉。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的京城之外。

她与长乐同乘一匹烈马，身前人的温度传过来，一切都那么苏暖让人迷恋。

苏汐不敢出声，不敢叫停！

可那一幕幕还在重演，她眼睁睁看着长乐将自己推下马，看着那一支箭羽穿透长乐的胸膛，看着那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子慢慢冰冷在自己怀里……

“长乐——！”

苏汐惊喊着坐起身。

风从敞开的窗进来，一阵冷意。

她这才发现衣襟已被冰冷粘腻的汗水浸湿，而更让人注意的是唇齿间蔓延的血腥味。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盛暨箫端着一盏茶：“醒了？”

苏汐没动，脑海中长乐死去的画面来来回回闪现。

她忍着嘴唇撕裂的疼，哑声说：“我梦到长乐了，她说她好疼。”

盛暨箫眸色一顿：“人死如灯灭，不要多想。”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刻，苏汐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盛暨箫的薄凉！

见她不说话，盛暨箫将碗递给一旁宫人后，抬手拭去她唇畔上的血迹。

“长乐的陵寝朕已让人建好，朕带你去看看？”

苏汐眼神闪了闪，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她想去看长乐，却不想和眼前这个造成她死亡的凶手一起！

苏汐一而再的沉默让盛暨箫耐心告罄。

他已经退让了一步，她却还如此固执！

一阵怒火直窜至胸头，盛暨箫冷下了声音：“你这般硬气倒是与苏家人全不一样。”

闻言，苏汐愣了下，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

而后就听盛暨箫说：“朕命人重查了当年你亲生父母一族灭门之事，确是苏家故意误导所至。”

“朕已决定苏家弱冠之上男子全部问斩，剩余人尽数发配极北之地流放……”

盛暨箫的生意还在耳畔响着，苏汐却听不下去。

她不明白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见苏汐终于开口，盛暨箫冷凝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肯同朕说话了。”

苏汐一怔，他用苏家满门相威胁，就是为了要自己和他说话？

这一刻，苏汐是真的看不懂盛暨箫了。

也许，她从未看懂过……

突然，脸颊上一阵苏热触感。

苏汐回神，就见盛暨箫抚着自己脸颊，眸色深深：“苏汐，乖一点。”

这日之后，苏汐和盛暨箫只见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盛暨箫每日都会过来，两人浅谈几句，他便离去。

直至三日后。

苏汐手腕处的伤好了些，也有了力气出门。

她走出殿门，仰头看着天上热烈的日头，微微出神。

却听不远处小太监的闲聊声传来：“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苏家上下百余人全数问斩！”

第十三章

清和宫外。

苏汐心中带气脚下生风，直奔殿内。

李福安见苏汐奔来，神色一乱：“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苏汐声音嘶哑：“明日午时，苏家上下百余人可是要全部问斩？”

李福安身形一顿，支支吾吾半天才回到：“是……”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苏汐心头蔓延开来。

她眸色一沉，抬脚就向殿内走去。

李福安忙拦在她身前：“慈元姑娘，陛下正有要事处理，不见人！”

苏汐掩在袖袍里的手紧了紧：“他要何时才肯见？”

李福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苏汐知道他的为难，深吸了口气：“好，我在此处等。”

这不是苏汐第一次在清和宫外等，可此时心境，却已不同。

只觉砖瓦依旧，人却昨是今非。

直到天色渐暗，清和宫殿门终于打开。

从殿内出来那人却是——李福安？！

他走过来向苏汐问了句好：“姑娘，这……陛下今日确实繁忙，怕是没有时间见你了。”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清和宫，苏汐眼底情绪发酵。

她一个侧身进入清和宫。

殿内除却盛暨箫再无其他人。

苏汐站在堂下看着高位上那个眉目凛冽的男子，沉声问：“为什么要对苏家下手？”

盛暨箫抬起头望她：“你是来质问朕的？”

苏汐没回答，但眼里的情绪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盛暨箫慢慢放下狼毫，声色沉怒：“苏汐，朕是在为你报仇。”

“我不需要。”

苏汐拒绝着，迎着盛暨箫的冷眼，缓缓屈膝跪在了地上：“恳请陛下，放过苏家。”

光散在盛暨箫侧脸，一半俊美无暇，一半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久久无言。

死寂间，苏汐好像明白了他的答案。

无以言喻的苍凉笼罩。

真可笑，她竟然还对盛暨箫有所期待。

最后，苏汐沉默起身，离开了清和宫。

回慈元殿的路上，苏汐脑海中满满都是曾经在苏家时的回忆。

即使其中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但不可否认，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家，一份亲情！

若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去死，苏汐自问做不到。

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救人！

那现在自己要做的，便是逃出这座皇宫！

天色越来越暗，窗外像被打翻的砚台，黑夜浓稠。

苏汐一身太监装扮，低着头疾步走在出宫的甬道上。

一路而来，她的心也跟着提紧，生怕被人发现。

直到远远瞧见宫门，苏汐才缓缓松了口气。

将出宫的腰牌递给守卫，眼看着皇宫大门徐徐打开。

苏汐攥紧了手，就要迈步往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周遭忽然大亮。

无数披甲带刀的御林军步履匆急的从四周围来。

他们手中的火把烧燃，火光映在苏汐脸上，照出她白皙的面庞。

见着这一幕，苏汐意识到了什么，握着腰牌的手不断收紧。

下一瞬，就见御林军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路。

其中，盛暨箫龙袍华盖缓步走出。

他凝视着苏汐的背影，一双眸静如潭水般：“苏汐，你想去哪？”

第十四章

慈元殿内，一片死寂。

眼看着天已大亮，再呆下去，苏家百余条人命就会不保。

苏汐终究忍不住开了口：“你说过，不会动苏家。”

盛暨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凝聚着微凉的寒意，抬手抚顺苏汐被俘时的乱发。

“朕从未说过。”

苏汐怔了瞬，后知后觉，是啊，那日盛暨箫只是沉默。

心头袭来一阵绝望，苏汐张了张嘴：“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苏家人？”

盛暨箫手指钳住她下颚，指尖微微用力。

“只要你呆在宫中一日，苏家便能在这世上多苟活一天。”

直白的威胁。

苏汐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竟然只剩下彼此威胁度日。

眼前人非彼时人，苏汐觉得心头隐隐作痛：“盛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