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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的绝望，若是林暔易赶来，只看见她的尸首，一定会很痛苦吧。

也罢，既然他们说过要同生共死，那么，这样的结局也不在意料之外。

可是，素蔓蔓正这样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袭青衣的身影。

“圣女！快走！”青山用尽全力接下这一掌，救下她一命。

她眼神一紧：“青山，你不是走了吗？”

青山挤出一个还算轻松的微笑：“青山说过，教主是主，而圣女是信仰，有人选择主人，有人选择信仰，而青山选择信仰！”

既然林暔易能为她背叛九重宫，能用性命保护她，那他青山也照样能够做到！

素蔓蔓见青山有些不支，长鞭微动，向离尘打过去。

离尘忙飞身出去，收了手。

他看着眼前两人，嗤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人，来了也是送死！”

言罢，他又挥出一掌。

三人缠斗半晌，青山被一掌打落，紧接着，离尘上前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素蔓蔓眼神一紧，想起来锦囊，她忙拿出囊中那粒九面玲珑骰。

“住手！”她厉喝一声，将那骰子窝在手中，“你若杀了他，我便将这至宝毁了！”

离尘的手顿住了，转头看向素蔓蔓，眼中意味不明：“你敢威胁本座？”

素蔓蔓受了伤，手上沾了血，她隐隐感觉手中的骰子有些发烫。

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只道：“离尘，青山不过是一下属，与你而言毫无威胁，为了杀他，失掉九重宫世代守护的至宝值得吗？”

离尘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一个得不到的秘密，本尊就算是留着又有何用？”

若是真的能得到，也不至于历代人相传了这么久，还没有解开这其中秘密。

既然如此，他也不奢望能在他这一代能够解开，既然不能属于他，有跟没有又有什么两样？

青山在说话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圣女，你先走，林暔易那边应该快结束了，你赶紧去与他会合！”

素蔓蔓神色一凛：“不行，要走一起走！”

她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往空中一撒，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还带着股呛人的味道。

待烟雾散开，离尘再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

九重崖边。

素蔓蔓倒出一粒药丸喂给青山：“怎么样？好些了吗？”

青山点了点头，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

林暔易现在还没有到，而山脚下武林众人约摸着已经到了半山腰了。

素蔓蔓心中忧心，若是离尘赶来，那就真的谁都走不了了。

“圣女，你腰间……”青山惊呼一声。

她低头看去，发现那锦囊竟发出一丝淡淡红光，格外诡异。

打开一看，正是那九面玲珑骰，上面沾了她的血迹这才显现出九个小字。

“九重经，顺为霸，逆为尊。”

素蔓蔓细细揣摩着这九个字的意思，九重经是九重宫的至上秘笈，这个只有历代圣女和教主知道。

但是顺为霸，逆为尊又是何意？

莫非是说这心经按着顺序练下去可独霸一方，逆着练才能至尊武林？

想来世人都说得到这魔教至宝便能成为武林至尊，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素蔓蔓凝神盘坐在地：“青山，你帮我护法！”

行与不行得让她先来试试，若这是真的，说不定就是她与林暔易的一线生机。

她为圣女，钻研九重经这么多年，自然是早已倒背如流。

如今逆着练起来，她心中暗暗惊叹。

没想到这倒着练起来，竟然暗暗与正练的内息调和相辅相成，相生相伴。

第三十九章 像极了九重崖的云烟

“轰——”天边一道电闪，半晌才有雷声轰隆而至。

九重山上的杀喊声，刀兵声混作一片，经过此一场相杀，不管是九重宫还是那些武林人士，恐怕都讨不了好。

江湖至少可以安定二十年，也算是重洗了一遍江湖污秽。

素蔓蔓才练到第二层之时，离尘已经找了过来。

但是第二层未练完，若是到一半被人打断，那必然是会走火入魔的。

她凝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下去。

“素蔓蔓，你跑上九重崖简直是自寻死路！”离尘看着她，眼中又恼又怒。

他算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光复九重宫，如今却是被一个区区圣女摆了一道。

如此一来，历年心血，就这般付诸一炬。

虽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但是她之前叛逃九重宫与林暔易私奔之事，他亦放过她一马！

想及此，离尘再也忍不住，提剑向她挥去。

一旁的青山忙接下这一剑，两人便缠斗起来。

只是青山方才已然受了伤，更加不是离尘的对手，可好在他身法鬼魅，一时之间亦能缠得离尘片刻。

山前杀喊声一点点逼近，想来人已经杀上了九重殿。

就在青山被打倒刹那，一道寒光凛凛而至，一身白袍的林暔易随后便出现在跟前。

离尘看着他，露出轻蔑一笑：“来得正好，今日本尊就将你们一起送上西天！”

林暔易在旁人面前一向寡言，他只抬剑冷冷一句：“有我在前，你休想伤她半分！”

“凭你们，也是本尊的对手！”离尘的招式愈发凌厉。

林暔易号称天下第一刺客，以剑法著称，他剑招步步杀机，出剑极快。

而况方才离尘与素蔓蔓和青山交手上百招，现下已经有些疲惫。

看林暔易与离尘大的不相上下，素蔓蔓这才找到了机会练上九重经第三层。

可是不过多时，山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来的人不多，却都是各门派掌门，更有武林盟主林重。

离尘停下手来，看着众人已经将整个九重崖围了起来，心知今日已然一败涂地。

他看见人群中的林重，忽然哈哈大笑：“果然！一切都是你们的诡计，林重真的没死！”

林重站在跟前分明未伤分毫，他走上前厉声道：“离尘，你以神医之身，欺世盗名，行残暴无道之事，今日你必然插翅难逃！”

离尘只是冷笑，眼底骤然血红：“死就死，今日本座与你们同归于尽也不亏！”

一旁的青山眼神一紧：“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武林众人亦是一时气愤难填：“走火入魔那便正好，今日就将你们这群魔教中人一网打尽！”

崖边霎时乱作一团，一时之间只见刀光剑影。

林暔易和青山收了剑，只护在素蔓蔓身旁，而素蔓蔓眼看就要练完九重经第三层。

只是走火入魔的离尘比想象中要厉害许多，几大门派的掌门人联合起来也讨不了好，离尘又是神医，用药制毒是一把好手，他抬手间，就有不少人中了毒粉晕倒在地。

在众人已经倒下大半之际，素蔓蔓终于睁了眼，就在离尘一掌打向林重之时，她接下此一掌。

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九重经练到第三层威力就已经如此大了。

离尘被打退好几丈远，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怎么可能，就这一会儿时间你能功力大增？”

“阿蔓，接剑！”林暔易沉声道。

素蔓蔓不语，只接过林暔易抛来的剑向离尘刺去。

这一对决，还是打了数百招。

最后那把剑还是刺进了离尘心口。

离尘就这样看着她，嘴角笑意莫测问：“素蔓蔓，你以为你赢了吗？”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林暔易一声嘶喊：“阿蔓小心！”

素蔓蔓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后背一凉，剑锋刺穿了她腹部。

离尘用尽最后的力气，大笑不已：“素蔓蔓，本尊承认，爱是最好的武器，可那又如何，所谓情爱，也救不了你！”

说完，他无力跪倒在地，耗尽最后一丝气息。

其实，他早在利用完她就可以杀了她的，但是，他没有。

说他是想看她跟林暔易能走到什么结局也好，还是他没忍心下手也罢。

如今都是过往，多说无益。

剑被人拔出来，鲜血顿时血流如注。

素蔓蔓缓缓转过身子，就看见林重站在她背后。

“妖女，你蛊惑我儿子，我岂能放过你！”

她无力一笑，其实，赢了又如何，她早就知道，离开九重宫天下人都不会放过她素蔓蔓。

只要她不死在天下人面前，天下人就永远不会罢休。

她感觉身子越来越沉，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恍恍惚惚，素蔓蔓听见林暔易歇斯底里的喊她的名字：“阿蔓，阿蔓……”

原来终究，她还是不能陪他最后一段啊！

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满眼都是四月的桃花纷飞艳璨。

她低喃着：“暔易，你看，桃花落了，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尘世，你能不能……”

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可是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素蔓蔓缓缓闭上眼，终于，所有的一切她都听不到，也与她无关了。

林暔易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没有流泪，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无尽的冷漠。

他沉默着抱着她，一步步往九重崖走去。

当初，素蔓蔓掉下悬崖的时候，他没有相随，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抛下她了。

林重在身后喊他，他好似充耳未闻。

林暔易想，既然是说过此生生死相同的，其实生同衾是缘的话，死同穴也是圆满。

他踏出那最后一步，终于跌入九重崖的万丈云烟。

一身白衣与红衣交衬在一起，成为世人对魔教妖女与天下第一刺客的最后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