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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龙早就脱离天界轮入妖道，也失了神性。

化为原形的时候，眼中全都是暴虐的杀意。

君暮拿出自己的剑，刚要动手，凤知微就伸手将他已经出鞘的剑按了回去。

她看着面前迟迟没有上前的妖龙：“你们走吧，我不想动手。”

这些好歹也算是她曾经一些故人的后代，她不想伤害他们。

“是知微上神吗？”

这时，龙群中响起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这群龙通通化作人形。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一个老者从后方走出。

“拜见知微上神。”

他走到凤知微面前，竟是要行跪拜礼。

凤知微立马扶住他：“不用行礼，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神族凋零，那时遍地的上古神，如今也只剩下她与玄华。

她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曾经的故人。

她还以为，龙族也同凤凰一族一样，只剩下一群后辈。

老者的眼神在君暮的身上扫了一圈：“若是我们知道需要还魂草的是上神，一定拱手奉上。”

“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还请上神不要放在心上。”

君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但谁都能看得见他黑如锅底的脸色。

凤知微没有推拒：“还魂草我就带走了，但这些给你们留下。”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些东西，怕对方不收，直接拉着君暮赶紧离开。

她当然是不想占龙族便宜的。

但走远之后想了想，她还是传音回去警告了龙族几句不要太听信妖王的话。

她总归是不希望故人到时候卷入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一直到回到天界，君暮的脸色依旧很臭。

他看着心情似乎很好的凤知微：“我会赶上你的。”

说完，他就将从恶龙谷采回来的还魂草塞进她怀里，转身离开。

凤知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最后摇了摇头，朝玄华的府邸赶去。

君暮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道消失的流光，心情沉重。

在恶龙谷的时候，那群龙发现了他的身份，却依旧没有手下留情。

但是对于凤知微，他们是真情实意的尊重。

这让他更加看到了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他握了握拳，要变得更强的想法在他心里扎根更深。

……

没过几天，魔神就来找凤知微了。

彼时，她正在藏书阁中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根治玄华的方法。

魔神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魔族的叛徒我都揪了出来，妖王那边也已经处理。”

“嗯。”

凤知微头也没抬。

她当然知道魔神的能力，也知道他的手段。

无非就是将那些人统统杀掉。

她现在忙着玄华的事情，没有精力去跟他嘴炮。

魔神将她手里的书抽走放回书架上：“玄华的事情我也有了眉目。”

凤知微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拉了过去：“玄华有救了？”

她虽然一直很积极在做这件事情，但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太难了。

她原本也是尽力而为，但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滴无根之水。”

第39章

“无根之水？”

凤知微有一瞬的怔楞。

天界并没有这样的说法，但人界所说的无根之水是初雪之水、朝露之水等没有沾地的水。

可这些水实在是普通，真的能帮到玄华吗？

她有些怀疑。

魔神摇头：“我也只是从一本很古老的书籍中看来的，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不管有没有用，我都会试试的。”

凤知微顺着层层书架往外走：“我去一趟人界。”

说完，她的身影就完全消失。

几日后，玄华府邸。

玄华执白子，君暮执黑子。

棋盘之上，局势诡谲。

玄华落下一子，语气轻缓：“我的规矩你是懂的，一人一卦。”

君暮骤然将一颗棋子握紧：“可你为我卜的那一卦，并没有应验。”

“是你亲口说，我和知微会永远在一起！”

当年他将自己和凤知微的头发一起交给玄华，得到的结果就是如此。

只是后来，他为了让凤知微置之死地而后生跟他归隐的计划tຊ，假意透露消息给玄华，说那头发，是凤稚念的。

可这，并不能改变玄华原本卦象的意思。

玄华的卦从来没有错过，却并没有应验在他身上！

玄华面色不变，只是伸手示意他快点落子。

君暮忍着心焦，将手中已经捏得沾了点汗水的黑子落下。

“我是这样说过，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未来的事情不可改变。”

玄华垂首，似是在揣摩棋局。

“卦象，都是依靠当下的情况所做的推演。”

“很多人在知道未来的结果之后，在过程中多加思虑，往往这个时候，不同的选择被做下，结局也就跟着改变。”

他双指夹着一颗白子，轻飘飘落在棋盘一隅：“君暮，你走错一步棋。”

君暮愣愣地看着棋盘。

原来扑朔迷离的局势瞬间明朗。

仅仅因为他最后那颗子落错了地方，势均力敌的局面被打破，他全盘皆输。

心口堵得慌。

君暮喉咙发紧，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玄华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像是透过脸上的白绸，落在了君暮身上。

君暮这个样子，让他想到了前段时间。

其实，很多仙家都会跟君暮一样，上门来找他下棋。

他虽然秉承着一人一卦的原则，但是必要时候，都会在棋局上隐晦地暗示对方近期需要注意什么。

这是所有人共有的默契。

前段时间，他身体的生机几乎全被耗尽。

哪怕是神识全部恢复之后，他的神识也开始慢慢看不到周围的景色。

对弈时，他开始分不清棋子的颜色，他也分不清对弈者脸上是何表情。

甚至，凤知微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居然开始恐慌。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自己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他甚至想要为自己卜一卦，算算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他舍不得。

他跟凤知微如同兄妹般，要是没有了他，凤知微该如何？

他明明博古通今，却看不到最后的结局。

第一次，他想要努力活下去。

为他自己，也为凤知微。

世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念想牵绊，名利、感情……

他总是不能理解。

可这一遭之后，他理解了这种感觉。

所以，他理解君暮放不下什么。

玄华伸手，一颗一颗将棋盘上的棋子拾起：“三千多年前，知微曾找我卜过一卦。”

君暮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他抬眼看着玄华，声音涩然：“知微……卜了什么？”

第40章

君暮其实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他想从玄华口中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玄华微微仰起头，像是看着院子上方天空的一角。

半晌，他才回想起来一样的：“她问我，她跟你之间，算什么。”

君暮手掌一紧，他紧紧盯着玄华：“答案呢？”

“签文：姑舍是。”

“你们，无缘，有孽。”

君暮眼神一瞬失去所有色彩。

他颓然地后仰，靠在椅背上：“原来如此。”

他不断喃喃着这句话，脑海中，是当年他们在仙缘树前的场景。

当时，他刚从寒思涧出来不久，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掌控，让他心中烦躁。

他下意识的来到了仙缘树前。

让他没想到的是，凤知微也在这里。

她仰着头，看着树上她和他并排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就涌现了无数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她也在怀念吧？

他忍不住快步上前，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刚好跟他视线相对。

他只觉得，这一眼，不止抵万年。

可他只能按住自己狂乱跳动的心脏，不断告诉自己：计划还在进行。

他只能冷冷地说一句：“你不该离开寒思涧。”

他想象过无数她的反应，却独独没有想过，她会说：“君暮，我要与你，和离。”

他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和离’两个字，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凤知微那么爱他，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问了几遍，可得到的回答，皆是如此。

那一瞬，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崩塌。

他觉得她是在生气，生气他所做的一切。

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让他想逃也无处可逃。

“就今日吧。”

“就今日，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瓜葛。”

他听见她这么说，却是一眼都不再愿意看他。

心里是冷着的。

他没想到过会从凤知微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