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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惨白着一张脸跌到地毯上。

她万万没想到，凌月瑶今日这样的敏锐，几句话说的如此犀利，还引起了老东西的怀疑！

可她现在还有要事没办完，绝对不能失去他的信任！

傅雪忽然咬紧牙关，朝着沈老爷子道：“看来爷爷是不信我了……既然这样，那我便用自己的性命给姐姐赔罪。”

话音落，她决绝地撞向了不远处的铜炉。

她动作快，婢女又离得远，没来得及阻拦，直接便撞的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小柔——”沈老爷子一声惊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二小姐扶起来，快——”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傅雪被抬了下去。

“月瑶儿——”沈老爷子神色更加复杂地转向凌月瑶，“这件事情爷爷一定会彻查，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嗯。”凌月瑶抓着沈老爷子的衣摆。

那模样，像是被傅雪撞头自杀给吓到了。

然而低垂的眼帘之下，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一个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亏得她前世竟然以为傅雪就是一朵娇柔温婉的小白花，受不住任何风吹雨打，她还自告奋勇要护她一辈子？

何其可笑。

但傅雪到底在沈家八年，爷爷对她一向是真心的疼爱。

现在不适合逼得太紧，起码要给爷爷一点点时间缓冲一下。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就会生根发芽，！

凌月瑶转向沈老爷子，眼眶含泪，无比认真地说道：“爷爷，我真的没有冤枉她，当时她劝我吃了那糕点，根本就没拦傅沈廷一下，任由他将我带走……”

说完这句话，凌月瑶声泪俱下。

“爷爷都知道，知道……”

沈老爷子揽着凌月瑶安抚着，满眼慈爱的安抚着。

此时想到不久前，凌月瑶面不改色地和他商议贪污案和送傅沈廷去行馆的事情，怕都是强撑着吧？

她一个小姑娘，遇到那种事情怎么能不怕？

沈老爷子想着，对凌月瑶越发心疼，对那傅沈廷也越发愤怒。

他陪了凌月瑶很久，等着她喝了药，又睡了下去，才招呼贴身的老仆进来吩咐：“你去仔细查查大小姐昨日出事前后的细节。”

“是。”老仆人领了命令，迟疑地问：“二小姐那边——”

“先请大夫来给她看看伤。”沈老爷子又说：“她身边的婢女，你仔细过问。”

他现在希望，傅雪和这件事情毫无干系，一切只是凌月瑶太紧张了。

如若真的和她有关系——

傅雪是他掌心的肉，凌月瑶却是他心尖上的那块肉，谁若动他的心尖，他便是拼上老命也不能与那人干休！

5、谁不会犯错

沈老爷子离开之后，床榻上的凌月瑶慢慢睁开了眼睛：“彩月？”

婢女就在外面候着，连忙进来：“小姐醒了？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凌月瑶半撑起身子，对彩月附耳说了几句话：“快去快回。”

彩月一点头便快速离开了。

凌月瑶微垂了眼眸，看着锦被上的绸缎花纹眼眸深沉。

忠叔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她得帮忠叔一点忙才行。

……

忠叔是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

一来便急急地去见了沈老爷子，面色严肃地说：“老爷，小人仔细问过了，二小姐的婢女都承认了，是二小姐带傅沈廷进来的，小姐昏过去之后，也是二小姐帮傅沈廷打的掩护，把大小姐带走的。”

“是……吗……”沈老爷子脸色铁青，气的甚至说不出话来。

“是的。”忠叔点头，又说：“那婢女叫做春雪，是从二小姐到沈家来就跟着她的，说的有理有据，连当时二小姐和傅沈廷说了什么话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她说，傅沈廷好像答应了二小姐什么事情，让二小姐在家里找什么东西——”

沈老爷子苦笑一声：“果然是外家的，养多少年都没用啊。”

忠叔眼底也含着怒意。

老爷子和大小姐这些年对傅雪那么好啊，亲生的也未必能做到那样，竟生生养出个白眼狼来。

“那……”忠叔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事怎么办？”

一只白眼狼，放在家里岂不是可怕。

沈老爷子半闭了会儿眼睛，伸手过去。

忠叔连忙扶着他起身。

沈老爷子说：“到瑞雪院去。”

……

瑞雪院是傅雪住的院子。

这会儿，傅雪还昏迷着。

沈老爷子坐在她的床榻边上，瞧着傅雪那张脸。

她额角裹着白色纱布，殷红色的血渍从纱布之中渗了一大片出来，配上这张苍白的脸，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就要心疼。

沈老爷子恍惚地想起，她小的时候，一只小鸟掉到了地面上。

她沈沈很怕高，却忍着畏惧，爬到了树上，要把它送回鸟巢之中去。

她就是那种温顺乖巧的女孩子，说话都不会大声。

她对他、对凌月瑶关怀备至，对下人也宽厚亲和。

这一瞬，沈老爷子忽然想，会不会是误会了？

恰逢此时，床榻上的傅雪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爷爷……”

只一看到床边的人，傅雪便啜泣起来，弱弱地说道：“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沈老爷子下意识地就心疼起来，可是想起忠叔的话，他到底冷静了下来。

沈老爷子低声问：“傅沈廷让你在府上找什么东西？”

如此单刀直入，是真的想知道。

也是他给傅雪的机会。

这世上有谁不会犯错呢？！

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了多年的孩子。

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酿成大错，只要她承认了，悔改了，他便不会追究。

傅雪还是家中的二小姐。

可是此时傅雪听到这句话，却是瞬间神经紧绷。

十五六岁，说到底还是半个孩子，慌乱藏不住，眼神瞬间左摇右摆起来，“没、没这回事！”

沈老爷子把一切看在眼中，又问：“他威胁你了吗？”

“没有。”傅雪柔弱无助地摇头，眼含泪意地看着沈老爷子：“爷爷，你为什么问我这个，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

沈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傅雪一眼。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依然痛心疾首。

傅雪慌了：“爷爷！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却还不信我？为什么姐姐说什么你都会信？我真的没有——”

“别说了。”沈老爷子站起身来，“去城南别院吧。”

“爷爷！”傅雪大惊：“你要将我赶出沈家？！”

“去吧。”沈老爷子背脊佝偻，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声音无力，透着失望：“好好地想想。”

话落，沈老爷子便转身离开了。

傅雪僵在那儿。

怎么会这样？这老头子忽然转了性，不心疼自己了，还问傅沈廷让她找的东西？！

难道有人出卖了她？！

这件事情只有自己和春雪还有傅沈廷知道。

是春雪？！

春雪可是她的心腹——

然而，不等她在此处把这些事情想清楚，忠叔便派了两个老嬷嬷过来，几乎是半强迫地将她带出了瑞雪院，装进了马车里。

她便是哭喊求饶怎么办都没有用。

城南别院是沈家的产业，三进的大宅子，也有负责管理庭院的管事和伺候的下人。

傅雪坐在罗汉床上，眼神呆滞。

春雪不见了。

想起昨日凌月瑶过度敏锐和诡异的神色，傅雪瞬间沈白，必定是凌月瑶撬开了春雪的嘴巴，让沈老爷子知道了什么。

怎么办？

她本就是个孤女，仗着沈家才能锦衣玉食，如今离开沈家，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傅雪慌了起来。

忽然，她想到了傅沈廷先前交给她的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从贴身的荷包之中拿了出来，那是一块古朴的木头令牌。

傅沈廷说过，这是京城云家认亲的要紧物件。

现在云家的人已经到江州来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先下手为强，拿着这个信物，直接去认了身份？

到时候，她便是百年帅府唯一的小姐，不比这商户沈家的二小姐风光吗？

……

凌月瑶在得知春雪交代了一切之后，便暂时放心地睡了过去。

风寒侵体，她不甚舒服，等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

“月瑶儿。”沈老爷子坐在床榻边上陪着她，慈爱地笑着：“可算醒了，一整日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饿。”凌月瑶回了爷爷一个笑容，爬起身来套了鞋，“爷爷一直看着我吗？”

“刚过来一会儿。”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凌月瑶看老人神色憔悴，眼中还布满血丝，就知道自己睡过去的这段时间，他必定是眼也不眨的盯着。

凌月瑶的心中温暖无比，语气轻柔：“爷爷，你陪我吃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