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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船行了让人把图纸送过来查看，你下午在这儿休息一阵子吧，我瞧你好像没怎么睡好。”

北宸澜的确没事，事情都被他大半早上爬起来处理完了。

本来他还想，下午随凌月瑶一起去船行呢，现在可好，省了。

他也的确有点累，便接受了凌月瑶的建议。

这房间的内室原本是凌月瑶休息用的，床褥也是粉嫩的颜色，北宸澜想一想自己靠上去的样子，就觉得有点不适，最后，他放弃床榻，选了靠窗的软椅侧躺了上去。

凌月瑶过问了李杏林一些琐事之后，也有些困乏，便靠到了床榻上去。

就这样，两人同室而眠。

北宸澜也睡了自重生而来第一个好觉。

睡得太沉，甚至于凌月瑶何时起身他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他惊愕的发现，外面已经日暮西斜，他竟然睡了三个时辰不止！

76、成吨的酸气

他自记事起，都好像难得睡这么久！

屏风外面传来凌月瑶和一个男子的声音。

北宸澜回过神来，视线骤然往外，隔着屏风看到凌月瑶此时坐在黄花梨木的方桌边上，手中握着笔，正在勾画。

一个身穿白色宽袖劲装，身姿俊挺高大的男子立在凌月瑶的身侧，时不时会在纸张上指两下。

隔着屏风，北宸澜看不清楚男子的脸，但却已经意识到那是谁了——

沈清辞！

自己竟然睡得这样沉，连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帆如果采用这个样式，船在水面上的速度会快一倍不止。”沈清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赞叹，“大小姐太聪沈了，若是旁人，绝对想不到这个办法。”

凌月瑶失笑一声，“清辞，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我只是说实话。”沈清辞认真地说道：“大小姐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沈、最漂亮的女子。”

“虽然是拍马屁，但是挺中听的。”凌月瑶咯咯娇笑了两声，将图纸小心地拿起，交给沈清辞：“喏，最近江面上封了，也不能出镖，正好借着这个时间，将商船改造。”

“是。”

沈清辞把图纸接了，不露痕迹地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他已经察觉到里面的人醒来，正在用一种阴沉且敌意满满的视线盯着他。

沈清辞知道那人的身份。

但那个身份，不能阻止沈清辞打心底里排斥他。

沈清辞将视线收回，温声问道：“大小姐，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凌月瑶起身说：“你回镖行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

沈清辞沉默片刻，只得说“好。”

凌月瑶送他出门，一边与他说了几句注意事项。

屏风之后的北宸澜无声地站起。

当他迈步出去，看到凌月瑶和沈清辞站的很近很近，凌月瑶淡紫色的衣袖扫在沈清辞的白色劲装上，沈清辞的袍角也抚过凌月瑶的紫色裙摆时，北宸澜心里嫉妒的发了疯。

他心里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分开！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打出了一道气劲，门边的灯架朝着凌月瑶和沈清辞中间砸了过去。

“小心！”沈清辞反射性地想拉住凌月瑶的手腕，将她护住。

但凌月瑶的身体却被一道浑厚的吸力往后带去，转了个圈，扑到了北宸澜怀中。

啪。

灯架倒在地上，里面的灯油洒了一地。

“殿下？！”凌月瑶错愕地看着北宸澜。

北宸澜僵了一下，没有去看沈清辞，视线落到了凌月瑶的脸上。

他的眼底含着几分不自在，“我……我看灯架倒了……”

“这样吗？”凌月瑶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倒地的灯架。

那是个六角桶状立式的灯架，摆在那儿都有好几年了，从来没倒过，今日怎的莫名就倒了？

沈清辞将灯架扶了起来。

听到响动的彩月也跑了过来。

凌月瑶想了想，朝两人说道：“沈总管，你先回去吧，彩月，帮我准备些糕点送来。”

“是。”

彩月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沈清辞深深地看了北宸澜一眼，才转身离去。

屋中便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凌月瑶轻轻拍了拍北宸澜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先放开我。”

北宸澜的手指蜷了蜷，有些挫败地闭上眼，他没有放她，而是将她抱紧了几分，声音无力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高兴……所以失手。”

“因为沈总管——”凌月瑶试着问：“对不对？”

北宸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刚才叫他清辞！”

几个字他说的硬邦邦的，每一个字里都含着成吨的酸气。

“我们认识都八年了。”凌月瑶忍不住解释道：“平时在外面，我都是唤他沈总管，私底下才叫名字，因为他是信得过的朋友。”

这解释，却没让北宸澜舒展眉心。

他很慢很慢地说：“八年了。我与你也不过是两年前观澜湖才见过一面。”

凌月瑶哭笑不得。

她怎么也没想到，北宸澜竟然会斤斤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而且沈沈他皱着眉，脸还有些冷，但这样与她计较的样子，看在凌月瑶的眼中，竟觉得执拗到可爱。

她将手抚上北宸澜的脸，无比温柔地帮他舒展拧着的眉心，“有些事情，不一定认识的时间长就会有用。”

“沈总管是沈总管，你是你。”凌月瑶吻了吻他的唇角，认真地说道：“这个，沈总管这辈子都不会有，旁人也不可能有，只有你会有。”

这个安抚一下子戳到了北宸澜的心底里去。

北宸澜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许久许久，心里的郁闷逐渐散去。

“嗯。”

他浅浅地应了一个字，总算将她放开了些许。

凌月瑶拉住他的手说：“睡了一个下午，肯定饿了，一起吃点东西吧。”

北宸澜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吃了些糕点。

时辰已晚，北宸澜纵然不舍，也知道得送凌月瑶回沈家去了。

出门的时候，凌月瑶忍不住又看了那灯架一眼，有些好奇地问北宸澜：“殿下，你离灯架这么远，是怎么把它弄倒的？”

“内力。”

凌月瑶扬了扬眉毛，若有所思地问：“殿下的内力，既然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把灯架弄倒，应该也能让人摔倒吧？”

“去法华寺那天……”凌月瑶慢吞吞地说着。

看到北宸澜僵了一下，脚步有些停顿，她便沈白，那日自己上车忽然摔扑到他身上，估计就是他自己动的手。

凌月瑶又是哭笑不得，但并不觉得讨厌，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在北宸澜紧绷的神经下，凌月瑶笑盈盈地说道：“那天殿下穿的与往常不同，实在是太好看，我当时腿一软便摔倒了呢。”

“是么？”

北宸澜缓缓地舒了口气，实际上，他不太记得自己那天穿的是什么。

“自然是。”凌月瑶点点头，一边与他下楼一边说：“殿下是天人之姿，本是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惯常穿玄黑，总觉得有些深沉，殿下可以试试其他的颜色和款式的。”

77、两个幼稚鬼

北宸澜把凌月瑶的话记在了心里。

回去行馆之后，便寻来白嬷嬷，请她帮自己准备几样别的颜色的衣裳。

“老奴知道了。”白嬷嬷微笑着应了，低声问：“殿下不是一向只穿玄黑，怎的忽然想要别的颜色的衣裳了？”

北宸澜沉默了下，说道：“她说黑色太沉。”

白嬷嬷笑意加深，心说：原来如此！

这世上，怕是除了去世的先帝，也只有凌月瑶的话，能让北宸澜这么在意了吧。

白嬷嬷说：“那老奴就准备一些浅淡的，看着清爽一些的颜色来。”

……

北宸澜每日早早都会处理完正事，安排完要务，然后便去百善堂寻凌月瑶。

接连几日下来，已经是百善堂的常客了。

今日还和治眼的云子恒碰上了。

因为凌月瑶此时还有个病人要诊治，去了外面。

云子恒和北宸澜在窗边相对而坐，抿着香茶。

“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北宸澜淡淡地问了一声，视线却顺着半开的门缝，追逐着外面凌月瑶的身影。

“老样子。”

云子恒慢吞吞地摇着扇子，也朝着门缝外面的女子看了一眼，眼底是暖融融的笑意：“殿下，你对沈姑娘几乎是如影随行啊……可计划了以后？”

“什么以后？”

“你是肩负社稷的摄政王，迟早是要回京的。”云子恒慢吞吞地说：“而凌月瑶是江州船商，你们到时候怎么办？”

北宸澜转过脸来，淡淡道：“她是江州船商？”

关于凌月瑶身世的事情，云子恒在查，北宸澜也在查，并且不曾对云子恒避讳过。

换言之，云子恒知道凌月瑶是自己的亲妹妹。

北宸澜也清楚她是战王府的血脉。

云子恒这话说的有点掩耳盗铃。

“她以后也只会和本王在一起。”北宸澜不等云子恒说什么，一字字地说道：“不管她是江州船商，还是别人！”

“你问过她自己吗？”

云子恒挑了挑眉，这妹妹还没认下带回家，好像就被人给抢了？

虽说北宸澜是天下间最尊贵、最厉害、最配得上自己妹妹的人，但云子恒的心里就是有点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