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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步生生顿住。

我知道他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可偏偏，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墨淮之之就像是此刻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相信他。

“你留下，我教你法术。”

他教我法术？

我还没说话，门外的霓泓便已经闯了进来。

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敌意：“王上，这不可！”

墨淮之之只是冷冷抬眼：“你既说她是水族，有何不可？”

“若是被天界知道……”霓泓看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墨淮之之的声音仍然平静得像是没有波澜的湖水。

“那就不让天界知道。”

霓泓说不出话，墨淮之之转头看向我。

“阿歌，我现在只问你。”

“你可愿意留下？”

他的眼神中又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可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攥着拳，斩钉截铁：“只要能救小结巴，我愿意留在水族。”

第18章

我在水族王宫，一留便是千年。

时间久了，我才知道，水族被天界惩戒，永世不可离开东海。

所以这千年里，唯一能自由出入东海的人，唯有我一人。

有时我出去找小结巴的消息，水族的一些人，还会托我给他们带东西。

我因此和水族人都混得挺熟，为此霓泓仙子更是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仗着王上的宠爱。”

霓泓仙子和她的众多好友，都明里暗里讽刺我。

次数多了，我也忍不住，直接问墨淮之之。

“王上，霓泓仙子说，我是因为仗着你的宠爱才能在这横着走。”

“你对我如此宠爱，到底是为何？”

墨淮之之只是默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我数千年如一日的看不懂。

有时，我也会觉得他是在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可每每想到此，我又因为不甘心做一个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替身，而感到心头憋闷。

我的模样也已不再是孩童样子。

一千岁时的某一天，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大人模样。

那之后，墨淮之之看我的眼神便不同了。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故人。

有时他像在看一个仇人。

我生活在这水底，虽不懂情事，却好像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墨淮之之。

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只是因为，一想起我在墨淮之之心里，只是别人的替身，我会因此而难受。

墨淮之之缱绻的目光再次凝视我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墨淮之之，你把我当成谁的替身？”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慌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你爱我吗？”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冷却，随即冷笑一声，起身：“阿歌知道了，阿歌告退。”

他墨色的袍子一动不动，冷得像是我一千年前初见他时那样。

难怪，难怪霓泓不止一次提醒我。

“不要对王上动心，王上不会爱你。”

我那时不相信。

可墨淮之之真的是不会动心吗？

他是没有心吧。

这千tຊ年，我们每天都在一处，他治好我的伤，教我认字，教我法术，教我生存的技能。

他更是见证我长大成人。

他也是我这一千年来，唯一朝夕相处的男人。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他真的就没有爱过我吗？

我回到房间，还是觉得闷闷不乐，捡起地上的石头朝远处扔去泄愤。

正巧砸到路过的乌龟精，他抱着头哭喊着现行时，我还有些心虚。

“阿歌姑娘因何不高兴了？”

“墨淮之之几岁了？他如何还不成婚？”

作为一族之王，如何能一直孤家寡人？

这个问题困扰我许多年，但我都没能问出口。

如今确实是恼火，便问了出来。

乌龟精立刻停止了哭泣，朝我靠近，警惕地看向四周。

凑到我跟前，才用很小的声音告诉我：“王上曾有过一任妻子。”

我一瞬怔然，墨淮之之竟然成过婚？

水晶宫里每个人都叫我阿歌姑娘，只有墨淮之之会声音温柔，语气缱绻的唤我阿歌。

他有过爱人，那我算什么？

我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他如今为何独自一人，他的妻子呢？和离了？”

乌龟精一个劲让我小点声，才慢慢说道：“王上的妻子已经身陨了。”

亡妻……

我心如刀绞，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墨淮之之一定还没有忘记她。

可活人又如何争得过死人呢？

乌龟精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响起：“王上也是因此被惩戒，带领水族，永世不得离开东海。”

“他的亡妻是谁？”

“天族公主，帝帝如歌。”

第19章

“你说她叫什么？”

“帝帝如歌。”

我的四肢瞬间瘫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

帝帝如歌，原来他的亡妻叫帝帝如歌。

他每一次喊我名字时的温柔缱绻，真的是对我吗？

乌龟精见我表情实在难看，慌张道：“帝帝如歌是水族的禁忌，你可千万不要到王上面前说。”

不等我说话，他又变作乌龟爬走。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我呆滞着动作，撑着桌子，坐都坐不稳。

“墨淮之之，在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到底是谁？”

我想起这数百年里，他看向我时的眼神。

他透过我看到的，是他的亡妻吧？

原来我竟是他亡妻的替身。

我转头，看到水晶镜里自己的模样。

我的眉眼都已长开，脱了稚气，自我记事时便有的朱砂印记，也随着时间，越发淡了。

我抬手，触了下这印记。

乌龟精的声音倏地在我耳边响起。

帝帝如歌的名字像魔音般侵入我脑中。

恍惚间，仿佛还有更多其他的声音。

他们全都在喊帝帝如歌。

声音多到我的脑子像要爆炸。

我一瞬脱力，摔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茶杯都打翻在地。

我伏在桌面喘息，鼻酸眼涨，眼泪一滴一滴掉下。

面对自己这般无用的样子，我的眼泪更加汹涌。

“阿歌，不过是个男人，何至于此？”

“若他只把你当普通人，当徒弟，又如何？”

我一遍一遍反问自己，是不是一定要为了墨淮之之如此。

才在止不住的哭泣中做下决定。

我要走。

我要离开东海。

察觉到我要离开的意图，霓泓是最开心的。

她甚至送了我礼物：“别太感动，只是你终于要走了，我不用再看到你，我很开心。”

我接下她递来的火珊瑚，心情复杂。

“你不打算告诉王上吧？就悄悄走，我亲自送你。”

霓泓脸上是灿烂的笑，仿佛这一千年来，她都盼着这一天。

其实她对我一直不坏，只是不太能接受我，日日待在墨淮之之身边。

我不害怕霓泓伤害我，但见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唏嘘。

我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霓泓还是来送我了，她送我到岸边，就停下了脚步。

“再远我可就走不出去了。”

我看着她，忍不住问：“霓泓，你不伤心吗？”

她没听懂，面露疑惑：“什么？”

“你让我不要爱上墨淮之之，可你自己呢？”

她垂了垂眼，没了刚才的开心：“在水底的时间太漫长了，有时你分不清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反正你现在要走了，其他的我不多说，但是，别再回来了。”

她再看我时，眼中有我不解的锋利。

“王上不欠你什么，即便欠了，这千年，也已经还尽了。”

霓泓冲我摆了摆手，转头便回了海里。

我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心中升起一阵悲凉。

是啊，墨淮之之又真正欠我什么？

我一直指责他当初没能一同救下小结巴，这些年他也教我法术，让我有能找到小结巴，救出小结巴的能力。

他真的欠我什么吗？

其实，他什么都没欠我。

我攥紧肩上的背包，转身离开东海。

第20章

月牙谷是三界的连接处，其中魔族人最多，鱼龙混杂，也是我这些年最常来的地方。

自我有了可以掩去气息的能力之后，墨淮之之便允许我外出寻找小结巴。

但我来了月牙谷许多次，都没能打听到小结巴的消息。

“客官，几位啊？”

我刚走入我常住的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

我掩去了身上的气息，又和以往的模样都不同，小二没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