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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他来时叶莹都会在客厅等着自己，递来一杯热茶……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第十章 后事

叶莹离开华兰叶庭之后，拿着自己仅剩不多的钱，在老城区买了一个小地下室。

随着骨癌越来越严重，她甚至连门都不能出。

只能待在家里，或站或躺，眼神总是出神的盯着某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骨癌发作，她总是会疼晕过去，再睁眼时，便会发现又过了一天。

到了后面，竟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地下室里常年阴暗，只傍晚时会有夕阳照进来。

这天疼痛退去，叶莹意识难得的清明。

她蜷在床上艰难的喘息着，犹如濒临死亡的鱼。

叶莹怔怔的盯着墙上那抹夕阳，突然想起了温寒舟。

两个人从相识到现在的记忆，一点点的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暗恋温寒舟这么久以来，竟然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喜欢。

她总是胆怯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步履匆匆，看着他来了又走。

好遗憾啊……

泪水从眼角没入鬓发，叶莹心痛的难以呼吸。

半晌，她做下了决定，拿起手机，点开了和温寒舟的聊天框。

“寒舟。”

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叫他，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想你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但我还是想正式的亲口说一声：我喜欢你……”

骨头里漫上来的痛如牛毛细针扎着，密密麻麻，断断不绝。

叶莹咬牙忍着，一个字一个字打下这一句藏了多年的告白。

原来表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但自己却胆怯到一直不敢说。

想到这儿，叶莹心里的绞痛更重。

她忍不住深吸着气，再重新打下想对温寒舟说的话。

“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光落在我的身上，直到遇到了你，谢谢你温先生。”

“祝你和许小姐白头偕老，万事胜意。”

点击发送后，叶莹甚至没有力气拿手机，任由它掉落在地。

一片安静中，叶莹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突然，屋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硕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留下道道痕迹。

叶莹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身体上的痛几乎已经麻木到感知不到。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初见那天温寒舟朝自己走来的模样。

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一瞬间，叶莹眼里的光也跟着渐渐暗淡，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再无声息。

窗外雨势渐大。

而此时，温寒舟名下的一处别墅里。

许瑾在收拾桌子，看着温寒舟手机亮起，鬼使神差的拿了起来。

待看到来信人的名字，眼里闪过抹嫉妒，随后就按了删除，刚放回原地，若无其事地下楼去了。

温寒舟从浴室出来，看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雨，心里突兀的生出几分烦闷。

许瑾正巧端着汤上来，看着他沉思的背影，将汤放在桌上走上前：“寒舟，怎么站在这里？”

温寒舟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感觉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来的格外早。”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叶莹。

她现在在干什么？

许瑾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寒舟，我给做了汤，再不喝就凉了，先把汤喝了吧？”

温寒舟回神，顺着她到桌前坐下，却在看着碗里的葱花时，眼神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好像特别容易想起叶莹。

叶莹知道他不爱吃葱花，所以碗里从来都看不到葱花的身影。

“寒舟？”见温寒舟看着汤发呆，许瑾疑惑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已经洗漱了，你喝吧。”

温寒舟语气淡淡。

许瑾脸色一变，转眼又是一副伤心的表情：“是不是不合胃口？”

她顺势坐进他的怀里，双臂攀上他的脖颈，手顺着胸膛往下：“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做你喜欢吃的。”

话音刚落，手就被捉住。

“不必，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温寒舟知道许瑾要做什么，可他此时毫无兴致，“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许瑾暗自咬牙，面上却做出一副乖巧模样：“好。”

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窗外雨声淅沥不停。

温寒舟打开书桌抽屉，看着里面放着的协议和银行卡，眼神晦暗不明。

那天从华兰叶庭离开，他再没回去过，带出来的也只有这两样东西。

叶莹对自己的感情，他是在宴会那天才后知后觉。

本来是打算等结束之后再找她聊这件事，却没想到之后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叶莹，温寒舟心头没来由的发闷。

整整一夜，疏忽而过。

直到第一缕晨晖洒进房里，温寒舟才做下决定，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给叶莹打去电话。

不想铃声却先一步响起。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温寒舟愣了一下才接通电话:“叶莹？”

然而对面响起的却是一道陌生男声：“您好，我是清风街道派出所的民警，请问你是叶莹的亲属吗？”

温寒舟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是。”

接下来，听筒里传出的话如雷轰鸣，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听电话那头说：“很抱歉通知您，叶莹女士因骨癌恶化已于昨晚八点去世，麻烦您来处理一下她的后事。”

第十一章 破灭

窗外风呼啸着，春风刺骨，随着没关紧的窗缝吹进来。

温寒舟觉得遍体生寒，心里更加升起了不敢置信。

不过才半个月，叶莹怎么会……

温寒舟心跳骤然一停，想起叶莹那天的欲言又止和自己毫不在意的表现，再想到后来叶莹逐渐苍白的脸色，原来一切早已预兆……

可他做了什么？

温寒舟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椅子上，原来她没有骗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生平第一次，不顾形象的朝外跑去。

车子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终于在一栋围满人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警戒线和人群，温寒舟心中的那丝侥幸终于破灭。

民警走上前：“请问你是温寒舟先生吗？”

温寒舟艰难道：“是。”

民警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进去看看吧。”

越过人群走到门前，看着暗无光亮的房子，温寒舟呼吸一窒，几乎不敢再看。

他不敢想象叶莹离开之后，是怎样生活的。

见他久驻门前，民警摇头，随后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这是死者的遗物，温先生还是尽早为叶小姐办理后事吧。”

说罢将围观得到人群遣散，也开车走了。

温寒舟在门外站了会，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叶莹，温寒舟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他想叫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过往和她相处的那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情绪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

想起她惊喜的、暗淡的眼神，想起自己总是留给她背影，对她冷漠至极。

可她从无怨言，无论多晚，只要他回到家时，灯总是亮着。

温寒舟颓然跪倒床边，想去牵她的手，又自嘲的停在半路。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他只知道当他发现自己的变化时，觉得十分荒谬。

明明他们只是协议结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他找了许瑾这么久，又怎么会爱上别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自己，用更冷漠的态度对她。

他竖起高高的屏障将她摒弃在外，对她不闻不问，可她却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好的让他看到许瑾回来的时候，都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想，不应该是这样的，按照事情的发展，许瑾回来之后他们的协议就该结束了。

可他偏偏犹豫了。

他不断的问自己，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可心里的答案始终偏向她，于是他选择了回避。

他刻意表现的和许瑾很亲密，可叶莹难受时他也难受，偏偏他又见不得叶莹的无动于衷。

终于叶莹无法忍受的离开了，他以为事情回到正轨了。

可在她离开之后，他却总是想起她，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瑾，脑子里全是叶莹的脸。

他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不再逃避。

他想跟叶莹说，回来吧。

却没想到她已经……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传来男人压抑的痛哭声。

直到太阳落幕时，温寒舟才抱着叶莹走出来。

来往的人群避他如蛇蝎，他却不觉，只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人。

周围的人看着他的背影，纷纷议论这个身姿不俗的男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温寒舟将叶莹放在后座，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温柔的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别怕，我带你回家。”

第十二章 一片黑暗

温寒舟把她在床上安置好，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转身走出卧室。

门刚关上，手中属于叶莹的手机亮起，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温寒舟点开信息，上面是一句义正言辞的警告：“既然协议已经结束，以后不要再联系寒舟。”

号码眼熟非常，温寒舟拿出手机，两相对比一下，果然是许瑾的电话。

眉头几乎立时皱起，他还没点出页面，对面又发来一条：“你知道昨晚寒舟为什么没有接你的电话吗？因为他和我在一起。”

温寒舟拿出自己的手机，翻遍了也没看到来自叶莹的电话。

想起自己昨天洗澡时，房间里就只有许瑾在。

心中不免有了猜想。

温寒舟点开叶莹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来电，还有那条没看到的消息。

看到短信的第一句话，温寒舟就红了眼眶。

强忍着内心的波动看完，在看到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的时候，温寒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径直拨通了许瑾的电话。

许瑾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寒舟？”

温寒舟只觉得自己眼瞎耳聋，竟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两幅面孔。

“许瑾。”温寒舟语气里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谁给你的胆子翻我的手机？”

听见温寒舟的质问，许瑾笑容一僵，换上一副委委屈屈的语气：“你都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