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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企业？”

　　“是，开了三十几年了，一直都在这，家里人都来帮忙来了，”黄丽起身从柜台拿来一张名片——“智达洗车行”，上面的电话号码已经褪色。“警察先生有空也来啊，说一声，都可以打折的，我们家很便宜的，这附近两个小区的车啊，一般都来我们这洗。”

　　据黄丽说，儿子赵明涛今年18岁，高一tຊ就辍学了，平时就在洗车店里帮忙揽客，不过，不会帮忙洗车。

　　“那小子手贱，怎么教都教不会，让他收银也不行，总是要偷一点，我都跟他表哥说了，绝对不能让他靠近收银机5米以内。”

　　“没有客人的时候怎么办？”

　　“他就自己出去浪啊，不知道去哪里，我每天忙都要忙死了，我天天叫他去打工啊，你说，学习又不行，洗车又不行，真不知道他以后能干什么，他爸说了，以后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当清洁工。”

　　“哦，这么说，现在他在哪里，你们也不知道？”

　　“是啊，神出鬼没的我跟你说，整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刘正没有接话，他抿了抿嘴。他想，虽然嘴上说着忙，可是只有洗车工们在努力工作，老板在打麻将，老板娘在喝茶抽烟，他实在不好评价。

　　“为什么不让他继续上学了呢？”刘正问。

　　“哎呀，我们也想啊。但他就是不肯去，去了老是招惹其他同学，学校老师也管不了他，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刘正看着门外停放的电动车。“这里的都是…电动车？”

　　黄丽点点头，只手指了指充电器。“便宜啊，用电，摩托车买是买过，后面给他老舅骑走了。”

　　“赵明涛会骑摩托车吗？”

　　黄丽有些犹豫地扁了扁嘴。“他又偷骑别人车了？那臭小子真是造孽啊。”

　　“又？之前发生过这种事吗？”

　　“是啊……”黄丽将手放在嘴边，小声说，“我叫他老舅把摩托车骑走，就是因为这个！他骑车太危险了，不能让他骑车的。之前把这旁边那个保安的摩托车骑走了两三次，每次他爸都揍他！把人家车刮得到处都是痕，你说说，在我们这种城市，人和车那么多，他就非要学那个电影里面，左右躲避，看得我都心慌啊！”

　　“是吗？”

　　“怎么回事？”黄丽靠近了刘正说道，“又偷谁家的骑了，要赔款？有没有人受伤？哎呀，我真是被这小子烦死了，明明这阵子都乖乖的没惹事，我今天早上还给了他50块钱呢！”

　　“现在还在调查之中，具体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是您的儿子干的，您别着急。”

　　“哦哦…还没确定…吓我一跳…”

　　黄丽起身加水的瞬间，刘正瞥见了厨房旁的几个白色的桶。“那个是……油漆？”刘正低声道。

　　“是啊，二楼的墙啊，都发灰了，准备来翻新一下呢，”黄丽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我让赵明涛来帮忙，他死活不干，一天天的就知道不劳而获，以前不懂，我还瞧不起人家油漆工，现在好了，自己儿子连油漆工都配不上，真是造孽啊……”

　　“死活不干？有什么原因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想干呗，怕苦怕累。”

　　或者是看到油漆会想到那日在浅草祠堂发生的事？刘正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又缓缓将这个想法压制下去。他反省道，前几天还在说“别人先入为主”的自己，将小混混和浅草祠堂的火灾案联系在一起，也是“先入为主”的结果。事实上，这些小混混与火灾案的其他人一样，都只是有嫌疑，要论动机，甚至都比不过吴伟。况且，宋庆生也说了，当时驱赶这些小混混时只是发生了一些口角，没有肢体上的冲突。

　　“对了警察，要不要上去看看赵明涛的房间？需要看吗？”

　　“可以吗？他还没回来，”刘正预感自己会听到满意的回答，果不其然。

　　“那有什么！我允许了就行，我带你上去吧，不然也是在这里干等着，多不好。”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间，走廊最里面的是赵明涛的房间。门一向外打开，通道就被挡住了四分之三，刘正侧着身，不禁思考这样的结构是否符合消防规范，不过，他的思绪很快被一股青春期男生房间的骚臭味带走了。衣柜几乎与床融为一体，衣服堆放在床头和床尾，仅剩下一个人勉强能够睡下的空间。靠窗的一侧有一张书桌，不过，床已经把书桌死死顶住，不论是椅子、还是抽屉都无法拉开，刘正对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摆设感到失语。有几叠书放在角落，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似乎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最下面的一层纸张已经与地面紧紧粘在一起。

　　“我天天叫他收拾，房间又小，窗户又常年关着，你说是不是，臭得很，”黄丽事不关己地踩着拖鞋走了进去，拖鞋在一楼沾满的水渍和灰尘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赵明涛的房间之中，“整天就躺在这里打游戏，警察，你看，还在这里藏零食。”

　　“啊，嗯，藏在枕头下面。”

　　“就是这样的孩子，警察。19岁了还像个7、8岁的小孩，说也说不听，管也管不动，打，现在也不一定打得过了。你看，怎么办才好啊，哎呀，愁死我了。”黄丽发出一声叹息之时，刘正敏锐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回头看的途中，他瞥了一眼放在窗台上的棒球棒。

　　“你看看，这些内衣也乱放。”黄丽正准备朝衣柜走去时，身后传来了“妈”的喊声。

　　刘正转过头时，正好对上了赵明涛的目光。

　　“谁让你进我房间了？”赵明涛居高临下地说着，“你是谁？”

　　“我是......”

　　“没礼貌的家伙！你是谁你是谁，人家是警察！”黄丽气哄哄地退到门口，看向赵明涛，“你自己说你又干了什么事吧，你把我那50块钱还回来。”

　　“警察？”

　　“嗯，”刘正出示了证件，“我姓刘。本来还担心见不到你。可以跟你聊聊吗？”

　　赵明涛凝视着刘正的双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点了点头。“当然。”

　　刘正看了看赵明涛，他穿着深灰色的运动服，双手插在裤袋里，露出来的右手小拇指贴着创口贴。

　　“你认识叶源格吗？”

　　“源格？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

　　“嗯，我们经常一起玩呢，”赵明涛歪着头，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刘正身上移开，充满了挑衅意味，“他怎么了？”

　　刘正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说的，说你是他的好朋友，”说着，他坐在了赵明涛的身边，由于位置非常拥挤，他们几乎紧挨着彼此的身体，这一举动一下越过了赵明涛的界限，他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随即站了起来。“你们一般去哪里玩？”

　　“哪里都去。”赵明涛冷冰冰地回答。

　　刘正再次点头，戴上头套，拿起了窗台上那根棒球棒，对着窗外洒进来的光细细观察着，“玩棒球？”

　　“不玩，那只是一根棒子。”

　　“一起骑摩托车吗？”

　　“不骑，我又没有车。”

　　“你妈妈说，你没有车也能骑，”刘正挑眉看着赵明涛，“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