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杉彭霖澍小说全文无删减-李宜杉彭霖澍小说大结局免费阅读
失去女儿的夫妇二人异常悲痛,抵达中国后,他们一边看顾自己的生意,一边托人寻找伊莲娜。直到1930年,瓦伦蒂娜的出生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自那以后,生意越做越顺,一家人也终于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
姚克戎和瓦伦蒂娜相识在上小学的年纪。只因两家在生意上有往来,七岁那年冬天,姚克戎第一次见到了大人口中的“小毛子”。
瓦伦蒂娜小小的身体裹在深棕色的斗篷里,露出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视线再往上就能看到挂满霜的长睫毛。
两家人分别后,小小的姚克戎仰头看着母亲说:“妈,这小毛子有些漂亮。”
姚母并未扫兴:“既然你觉得漂亮,长大了讨来当媳妇儿,咋样?”
姚克戎乐的在冰天雪地里一蹦一跳:“好!”
自那以后,两家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然而天下却不太平。没过多久,残暴的日军侵占东三省,两家一路南下躲避战乱,也正是在那途中,一同长大的姚克戎与瓦伦蒂娜暗生情愫。
40年代末,流亡结束,一行人又返回哈尔滨,重拾旧业。
许是看出两个孩子对彼此的心意,两家便做主让二人成了亲,当时,姚克戎和瓦伦蒂娜都是二十岁。
1953年,23岁的瓦伦蒂娜生下女儿,姚克戎为她取名“姚佩华”,俄文名叫做“娜嘉”。
1955年中苏关系破裂,国内计划逐步遣返俄侨。俄商夫妇二人漂泊半生,想在生命的下半程回归祖国的怀抱。然而老不能无所依,大女儿伊莲娜始终没有音讯,夫妻俩只能希望小女儿可以一同返回,陪伴身侧。
此时的姚克戎已经开始接手家中的生意,面对此等无奈之举,他只好向妻子保证,日后一定会利用中俄通商的机会常过去看她。
年仅两岁的小娜嘉被母亲做主留在了哈尔滨。
同年年底,瓦伦蒂娜回了国,临走前她对丈夫说:“我出生在这里,我也一定会回到这里。”
可她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当时的情况并不乐观,姚克戎后续几次三番寻找机会前往苏联,却都未能成行。
七十年代末,国内、国际形势向好,姚克戎这才能够以通商的名义,带上女儿前往苏联寻亲。彼时的娜嘉已经二十多岁,她结了婚,还生下了自己的女儿萨莎。
可惜父女俩按照先前瓦伦蒂娜留下的地址找到瓦伦蒂娜居住的地方时,邻居却很抱歉地告诉他们,你们要找的人早就去世了。
听闻这一消息,原本满心欢喜的姚克戎紧握着女儿的手不住地颤抖。不料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别,竟是夫妻俩最后一面。
身为人母的娜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于母亲的印象,而今只能停留在幼儿时那短暂而又模糊的记忆之中。
父女俩悲痛欲绝,就地祭拜了瓦伦蒂娜。归国后的姚克戎在第二年患上肺癌,不久后便去世了。
即便当时的娜嘉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可双亲的离世,依然成为她心中的隐痛。
萨莎阿姨说,自己是十五岁的时候才见到姥姥的。
一九八五年,从学校回家的萨莎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来了一个混血长相的老奶奶,她和自己的母亲紧紧拥抱,十岁的萨莎听到自己的母亲喊她“妈妈”。
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七十年代那趟苏联之旅,姚克戎带着娜嘉找对了地址,却找错了人。而那个已故的瓦伦蒂娜,仅仅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多年后,当真正的瓦伦蒂娜满怀希望重新踏上故土寻亲时,得到的却是丈夫去世的消息。
五十五岁的瓦伦蒂娜出生在这里,早年为了陪伴父母她才回到那个于自己而言完全陌生的国度。而今父母均已离世,丈夫和女儿都在此地,她没有理由不回来。
只可惜时过境迁,旧地早已物是人非。
萨莎乖乖跟在妈妈身后,带上姥姥去祭拜姚克戎。
容颜不再的瓦伦蒂娜望着山上的一座孤坟,她告诉娜嘉:“百年之后,请将我们埋在一起。”
对于娜嘉来说,母亲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没有什么爱好,只喜欢听歌。萨莎记得儿时家里那台老式留声机里,经常播着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苏联民歌。
叶嘉荣积极补充道:“太姥儿那时候还组建过一个夕阳红乐团呢。”
八十年代初,娜嘉在中央大街开起了俄侨餐厅。瓦伦蒂娜回国后,将悲伤化作爱好,召集了同样热爱音乐的老年朋友,组建了夕阳红老年乐团。天气好的时候,傍晚时分的餐厅二楼,总会有乐声响起。
1999年1月,歌手朴树发行了《我要去2000年》这张专辑,当时他和叶蓓演唱的《白桦林》就收录在这张专辑中。千禧年的某一天娜嘉无意间在店里播放这首歌,睡在躺椅里晒太阳的瓦伦蒂娜闭着眼开口:“这首歌我喜欢。”
“反正我小的时候就总跟着太姥儿听这首歌。”叶嘉荣揪着线钩桌布的一角,插了一句嘴。
2010年,瓦伦蒂娜在哈尔滨的家中去世,享年80岁。听萨莎说,她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的很安详。临睡前还特意嘱咐自己的女儿娜嘉:“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一定要把我埋在你父亲身边。”
萨莎说,尽管前半生漂泊,但瓦伦蒂娜的运气要比姚克戎好。
听完故事的李宜杉动容:“她老人家真的算是安享晚年。”
彭霖澍问道:“那个夕阳红乐团,现在还在吗?”
萨莎点点头:“在的。虽然老年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乐团还在。不过今天天气不好,天晴的时候他们就会来这边演奏。”
“钢琴、小提琴、手风琴、铃鼓……应有尽有。”
“所以那天嘉荣在桥上看到你们两个,她觉得很美好。”
李宜杉再次向叶嘉荣道了谢,却听她说:“我这也算是为我的小说积累素材。”
“对了姐姐,你们下一站去哪里呀?”
“漠河。”
“那挺冷啊。不过那边有大片的白桦林。”
彭霖澍解释说:“漠河是东北旅行的最后一站。”
叶嘉荣笑的灿烂,她往李宜杉身边凑了凑:“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的小说写好了就发给你看看。”
付过款后,彭霖澍说自己得去趟洗手间,李宜杉便跟何屿先后出了门。
何屿问她:“杉杉,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
“挺好的。”
只是叫她想起一句歌词: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总会有人记得。
36.又见故人
李宜杉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去漠河的路上见到池棠。
前一天她们从中央大街返回酒店后,雪就停了。晚上何屿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发消息分享了天气预报的截图,第二天是个晴天。彭霖澍则说漠河那边的导游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下午从哈尔滨出发去漠河的火车。
因此,第二天下午,李tຊ宜杉跟在另外两人身后,过了安检、顺利上车。
开往漠河的这列绿皮火车陈设很别致。李宜杉进入车厢后,放眼望去,所有铺里摆放的被子上都盖着东北特色的喜庆大花布。彭霖澍住10号下铺,李宜杉住在他上面的中铺,何屿是1号隔断的下铺,位于车厢边缘。上车后,李宜杉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唯一出了状况的就是彭霖澍那个黑色的行李箱。它在寒冷的天气里冻脆了,过了安检后终于在彭霖澍用力提拉的过程中彻底裂开。早就裂开的那条缝在外力作用下与旁边两个面上的新缝连成一个三角,一齐断裂,并将行李箱右侧的一个轱辘整块儿带了下来。幸好他将大件的衣物放在最外围,完美地兜住了里面的小物件,这才没有让自己的东西撒的到处都是。
彭霖澍就这样蹲在9号与10号之间的空地上一个劲儿往行李箱里塞东西,断裂的三角碎块连带那只轮子,被他扔在一边。原本挂在行李箱上那只黑色的皮卡丘半个身子被倾倒的行李箱压住,只剩一颗将扁未扁的脑袋还露在外面。
李宜杉放好了行李,蹲下去和他一起修。
她忍不住唠叨:“早跟你说过,破了就要换一个,如果还想将就,那就粘的牢一点。”
衣着厚重的彭霖澍此时正蹲在地上,两只胳膊连同肩膀一起被肥大的羽绒外套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