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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晦暗不明，望着萧临羽一字一句：“龚雪落可在你府中？”

“龚雪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三年前，不是侯爷亲自送葬的吗？”

“怎的？侯爷竟也信鬼神之说？”萧临羽讥笑道。

谢清遥面色一沉，讪然道：“打扰了，萧小将军。”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军府。

见他走后，萧临羽大笑出声。

士兵们随即将阿落从珠帘幕后带到萧临羽跟前。

“你竟然没死，真够命大的。”

“三年前没死，可不代表现在不会。”

“牵连到我，你死多少次都不够偿命的。”萧临羽眼眸闪过杀意。

说着，阿落身旁的士兵便拔剑放在她的颈间，作势要杀她。

阿落不为所动，只失神地望着他，好似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她手里给六婆带的药材和豆饼却紧握不放。

“不过，本将军不愿意淌你这滩浑水，要是你死了谢清遥查到本将军头上，也是大麻烦。”

“将她扔出去，远远地。”萧临羽摆摆手道。

说着士兵们推搡着她，便将阿落赶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萧临羽手撑着下颌，笑着轻声呢喃道：“有趣。”

阿落用力握着手里的药材和豆饼，指尖发白。

她来不及犹豫，只能疯似得跑着赶到六婆身边。

六婆已经奄奄一息，咳出的血将她的衣襟染红一大片。

阿落看着眼前的一片绯红，蓦地想起自己吐血身死那天，那剧烈的疼痛仿佛又清晰地出现在她身上。

像鬼魅一样将她包裹，透不过气的绝望。

她无助地抱紧怀里的六婆，眼睛已经干涩再也哭不出眼泪。

“阿婆，阿落买了豆饼，我们尝尝好吗？”阿落哽咽道。

六婆已然痛苦地说不出话语，却仍旧慈爱地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注视着这个苦命的姑娘。

阿落为六婆熬药，漆黑苦涩的药液像是她黯淡无光的命运。

六婆艰难地喝下去后，陷入了深睡。

即使在梦中也时不时疼痛得发出呓语。

阿落一夜未合眼，她放心不下，守着六婆一整晚。

第31章

数声嘹亮的鸡鸣唤醒了白昼。

六婆的病并没有好转，每日只能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动惮不得。

阿落很自责，要是自己不把六婆带到京城来，六婆还能落叶归根在东陵村，自己也能和六婆度过最后一段平静的生活。

而现在，六婆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颠簸，两人被困在京城，寸步难行。

她愧疚极了，低垂着头暗自责怪自己。

六婆强撑着一丝力气，爱抚似得摸了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日后，阿落只能和六婆在京城相依为命，东躲西藏。

而另外一边的谢清遥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他一个人来到龚雪落的坟墓。

坟墓的四周已然长满杂草，开着稀疏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谢清遥挥刀摆动，顷刻间杂草在刀光剑影之下簌簌落下。

晨光熹微，投射在龚雪落的石碑上。

他走近龚雪落的坟墓，指尖轻轻抚过墓碑上龚雪落的名字。

谢清遥转身回眸的瞬间，却猛然定住了！

只见几步外，光在尘间缎带般绵延，丝丝缕缕投下一片柔和美好。

龚雪落孤身正立在晨光中，周遭像是褪去了颜色，她的轮廓却镀金般发着光，竟比光还耀眼夺目！

谢清遥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她。

他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黯然失落。

谢清遥不死心地将龚雪落的棺木一人刨挖出来。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冲撞到死去的龚雪落了，只固执地希望她还活着。

谢清遥颤颤巍巍地打开棺木，里面应该长眠在此的龚雪落却不翼而飞。

他大喜过望，左右环顾。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的。”

“雪落，等我，等我来找你。”

谢清遥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谢清遥回到侯府，心想：既然那日龚雪落躲着他，想必是不想暴露于人前。

他便暗中派遣手下在京城去寻找龚雪落。

阿落知道自己早晚会暴露，却不能离开京城。

眼下六婆重病在床，自己必须要照顾她。

她就在这躲躲藏藏，心惊胆颤的日子中一日一日煎熬着。

这日，阿落睡醒起来。

她便看见六婆坐在床边慈祥地望着她。

精神头极好的样子，六婆亲切道：“阿落，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阿落心里隐约察觉到什么，却默不作声。

她乖巧地靠在六婆怀里，眼眶通红。

“我的好姑娘，你以后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

“阿婆不能再陪你了……”

六婆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无力地瘫倒在床榻边。

刚才那幅温情的画面仿佛昙花一现，一下子便消逝没了。

阿落连忙把她抱到床榻上，那副年迈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

阿落哀戚地轻声唤她：“阿婆，阿婆。”

“阿婆别走，别丢下阿落！”

可是六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回应她了。

“阿婆……”阿落绝望的悲号在空中回荡，再也没有一双慈爱的眼睛望着她了，再也没有一双粗粝的双手拥抱她了……

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关爱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第32章

翌日，天刚破晓，蒙蒙亮。

阿落便要带着六婆的尸首回到东陵村去。

她必须要尽快，以免夜长梦多，留在京城，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阿落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悲伤，便用木车拖着六婆的尸首，用麦草遮掩上木车上路了。

她来到城门外，忐忑不安地来回环视，握着车把的手因为紧张不断地收紧，指骨捏得泛白。

正要通过出城关卡时，来了许多侯府侍卫巡查。

阿落惶恐不安，只得退了回去。

回到休息的驿站，阿落思前想后找不到出城的办法。

可是六婆的尸首再也拖不下去了。

她只能趁着夜色，再次来到出城关卡碰运气。

阿落在内心祈祷，侯府的巡查士兵不要出现。

深夜，城门的士兵寥寥，不过几人。

阿落心中大喜。

可是就在她即将踏出城门时，被一群侯府的侍卫拦住。

功归一篑，万念俱灰，她被带到谢清遥面前。

谢清遥大喜过望，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将阿落一把抱在怀里。

“雪落，是你。”他的运气里全是欣喜。

他怀里的阿落却一动不动，面色冷若寒霜。

谢清遥轻轻放开她，语气激动，眼神里满是缱绻的思念。

“我很想你，我以为你死了……”他言无伦次，“是我对不起你，雪落……”

“那些都是误会，都是龚洛荷陷害你的，我们都知道了。”

“丞相和李沐烟他们都知道了真相，都是误会。我们都很后悔……”

以前多么殷切希望得到他们聆听一句自己的解释，此刻听到这迟来的道歉却再也没有任何触动了。

他的话语就好像一粒石栗扔在大海，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阿落还是默不作声，视他作陌生人。

谢清遥见状，露出落寞受伤的眼神。

语气悲伤道：“你该怪我的，是我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