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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岁都受不了他爸爸打人，书都没念完就跟别人跑到外地去了，到现在都没回过家。”

　　老教师说着打开了钱家的大门，“现在他爸爸应该不在家。”

　　三人进了堂屋喊了声有人吗？

　　没人回，黑漆漆的屋子只有屋顶几片玻璃瓦投进的两束光芒，勉强照亮屋子。

　　“这边。”老教师凭借这边建屋的习惯，直觉摸到卧室门，推开。

　　果然里头一张围着白色蚊帐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肩膀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呈死色，被单已被她流出的血液浸透，呈暗红色。仔细凝神听，似乎还能听到血液穿过被单和最底层铺着的厚厚稻草，嘀嗒——嘀嗒——砸落在床底的声音。

　　林簌簌被这一幕吓到，忍不住轻声尖叫一声，郁晚寒把她护在怀里，“你先出去！”

　　林簌簌慌乱一刻，很快镇定，郁晚寒在她身边，她习惯依赖，变得不像她。

　　把他推开，“没关系，快救人！”又恢复为那个冰冷强大的林簌簌。

　　三人把钱乐乐妈妈带走，经过小镇医院简单处理后，还是要送到市里医院，因为大量失血，人已进入休克状态，而且手臂缺血缺氧太久，可能面临截肢。

　　忙活了一天，这对苦命母子终于得到救治。

　　支教队伍那边早就报了警，警察介入，立即下了逮捕令抓捕钱乐乐的爸爸。

　　过了两天，钱乐乐手术后还陷入昏迷，钱乐乐妈妈已经醒了。

　　这个苦命的农村妇女，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儿子呢？我怎么在医院，我乱花钱，他会继续打我的……”

　　王姐在旁边安慰，两个警察心酸的记录着。

　　得知丈夫被捕，她才露出舒心的表情，安心的躺在病床上。

　　她的手已经被医生截去，断手之痛固然痛苦，却比不上丈夫带给她的十分之一。

　　她坦然面对，习惯了被虐待殴打的日子，让她看上去有点儿不像人形，双眼麻木。

　　她说：“我十八岁嫁给他，他比我大十岁，人人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我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没享过一天福，反而天天被他拳打脚踢。昨天他拿刀砍我，只是因为我把家里的瓷碗摔破了一个角，碗没破，还能用，他就边骂我败家子、丧门星，一边打我，拿刀……”

　　病房里的人唏嘘不已，提到她的伤心事，她泣不成声，情绪很激动。

　　“警察同志你们是好人，帮我把他抓进去，坐牢！他把我女儿卖了，一千块钱就把我大女儿卖给山里五十岁的老光棍……二女儿被他打瞎了一只眼，五百块就卖给一个傻子……”

　　听老教师说，她两个女儿是自己跟别人跑了的啊。

　　妇女眼泪汪汪，痛苦不堪，“哪里是跑了，是被他卖了，对外说两个女儿跑了，他这个畜生！”

　　她一边说一边骂，又哭诉自己命有多苦。

　　后来解救了钱乐乐的两个姐姐，林簌簌作为钱乐乐母亲代理律师，到看守所见到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坐在铁窗里，他还丝毫没有认识到错误，认为女人和女儿都是卑贱之物，自然可以践踏欺凌和买卖，至于儿子，当他听到儿子差点儿抢救不过来，十分不相信。

　　当时他因为嫌弃老婆粗笨的行为，摔破了碗，打骂了她还不解气，就顺手拿了厨房的刀砍她，以往儿子看到母亲被打总会上来护着母亲。

　　这次他用的是刀，直接一脚踹开儿子，儿子几乎被踹飞起来滚落至厨房门口。

　　但他只是惊讶了一秒，随后冷漠表示，“哦，还以为死了呢，死了就死了，死了再生一个。”

第105章 梦不落：爱没有标准

　　不知不觉在山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就连郁晚寒都必须要回肃州完成学业，把这里的事情丢给以王姐为首的公益队伍。

　　林簌簌接到了爸爸妈妈的电话，她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也没跟家里联系。

　　面对父母的例常询问，林簌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辞职的事。

　　郑芬在那边嘱咐她要注意身体，此时正是早间，她借宿在农家，大公鸡站在石头上哦哦打鸣。

　　“簌簌，你那儿怎么会有鸡叫？”郑芬奇怪地问。

　　“我……”林簌簌犹豫不定，望着眼前的山，下定决心，“妈妈，我辞职了，我在渝山……”

　　告诉妈妈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郑芬陷入沉默，没说什么，淡淡道：“你注意安全，回肃州来爸爸这儿一趟。”

　　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林簌簌又给郁晚寒打了个电话。

　　他正准备收拾东西回肃州，听到她忧虑的声音，就劝她跟他一起回去。

　　郑芬夫妻俩盼望着林簌簌学业有成，毕业后能在城市站稳脚跟。

　　忽然辞职，他们肯定不理解的，她需要回去解释。

　　回到家之前，郁晚寒鼓励的捏捏她手，“我陪你去。”

　　林簌簌整理好心情，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家门。

　　一进门就看见林建修脸色不太好看，心梗过后，他行动不便，坐在沙发上，手杖倚在旁边。

　　“簌簌，咱家什么条件你不是不清楚，也就这两年好些，我不反对你做公益，可你不能把工作辞了去做这件事，你贸然辞了工作，以后靠什么生活？”

　　郁晚寒正要张口，一旁的郑芬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道：“阿晚，你有钱是你的事，我们家簌簌不能靠你养，我们辛苦把她养大，不是送给你当洋娃娃养的。”

　　说完郁晚寒，她又说林簌簌，“簌簌，不说别人，你看看你妈妈我，我以前在渝山跟你爸爸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在家里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很现实的问题，没外出务工的时候，郑芬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不挣钱，偶尔干点农活，家里的顶梁tຊ柱是林建修，郑芬不挣钱，在家里就没有话语权。

　　自从到了肃州，郑芬慢慢开始挣钱，而且挣得比林建修多，原本家里关于钱的事，郑芬是插不上嘴的，可会挣钱后，林建修也拿她没办法，在家里谁会挣钱谁的话语权最大。

　　这就是贫贱夫妻面临的很现实的问题，两个人搭伙过日子，谈不了感情。

　　在生存面前，何谈感情。

　　郑芬苦口婆心，“我希望你以后能顶起自己的一片天，这也是你努力读书的理由。你现在的阶层到不了去帮助别人的地步，只能管好自己……”

　　林簌簌安静听着，沉思良久。

　　现实和理想，她总得选一个。

　　就跟上一世她在挣钱的专业和从小梦想的考古专业里还是选了考古专业一样。

　　经过漫长思考，她终于做出决定，语气坚定，“爸、妈，当年我有很多选择，选择律师这其中一条路，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有一份光，发一份热，这不就是她当初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吗？

　　为什么到今天了还要为五斗米折腰？自以为救回父亲和爱人的她，不需要多余的金钱傍身。

　　林簌簌还是有点理想主义情怀，做什么事，她一定要心甘情愿。

　　这样的人，思想都是很轴的，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

　　林建修和郑芬拗不过她，只能放弃。

　　儿女债儿女债，儿女生下来就是讨债的。

　　做子女的可以有一天不想着父母，可是做父母的没有一天是不想着孩子的。

　　从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从他学会走路的那一刻，父母注定就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见证孩子从跌跌撞撞的步伐到健步如飞的奔跑，再到步履稳健扎实的成长。

　　林建修摆了摆手，嘴里念叨，神色凝重，长叹一口气，“随你吧，反正你长大了，我也做不了你的主，我能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你也不需要我了……”

　　父亲的背影在房门关上那一刻消失，就像一道来自异世的光笼罩着父亲，刺眼模糊，短暂的把父亲还给她，又很不留情面的收了回去。

　　那晚，林簌簌没回郁晚寒家，而是在家里陪父亲，她给父亲做了顿饭，明天又要匆匆赶回渝山，钱乐乐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虽然有公益组织的人跟进，但她想借此机会好好学习。

　　第二天下午的飞机，郁晚寒中午下了课就赶来送她去机场。

　　在车上他就不停的嘱咐，近日渝山秋雨绵绵，连日不见阳光，山间温差较大，一定要注意保暖。

　　林簌簌嫌他烦，不想听。

　　说出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想法，“我想在你妈妈的公益组织下增加两个部门。”

　　郁晚寒洗耳恭听。

　　她想做的是一个公益性质的律师团队，专门负责各种像上次农民工讨薪无门或者钱乐乐母亲面临的情况。

　　另一个就是关注留守儿童心理问题，她发现像这些留守的孩子，就跟她当年一样，一般都是少言寡语，但是一遇到亲和慈爱的人，就会放下戒备心，把那人当作一个情感依赖和宣泄的出口。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候机室，办理好值机手续和托运。

　　郁晚寒颇为赞成的点点头，“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可能只会实现第一个目标。”

　　“为什么？第二个不好吗？哪里有问题吗？”

　　她认为他一定会通过的她的想法的，这个计划很好。

　　郁晚寒却摇摇头，信心满满。

　　“第二个问题，我想这样解决……”

　　他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与其战战兢兢去解决孩子们脆弱的心理，不如把孩子们送到他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