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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眼前这人会带她坠入深渊。

她苍白着脸，见他缓缓转身。

一条扭曲蜿蜒的疤痕赫然落在眼前。

房间内瞬间变得寂静，落针可闻。

第142章 揭开

苏向晚记得这道疤。

在万花楼那一夜，她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也没想起太多细节，却对那人背后的疤痕印象深刻。

她曾指尖轻触，引得那人呼吸发紧。

她瞬间瞳孔放大，脑海中空白一片，连呼吸都忘了。

一个她从来不敢去联想的事实正在被慢慢揭开。

“晚晚还记得我吗？嗯？”

裴行之转过身，一瞬不瞬盯着她。

“你，你是……”苏向晚开口，一张饱满的红唇微微颤抖。

他恶劣地笑了笑，“我是晚晚的相好啊，这不是你刚刚说的吗？怎么，不承认了？”

她神情崩溃，脑海中嗡嗡作响。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她摇摇头，不可置信道。

裴行之双手放在她的肩头，试图安抚她，“晚晚，我便是扬州万花楼那人……”

一滴热泪猝不及防从苏向晚眼角滚落。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她崩溃大喊道。

他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晚晚，是我不对……”

他声音中带着自责和愧疚。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拿捏了短处。

从一开始，她来府中时，他对她几番讥讽奚落，如今想起来，曾经那些伤人的话，现在却都变成了把把尖刀，刺向他自己。

他极少有后悔的事，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今却日日都在想，当初若是自己没说那些话该多好。

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并不融洽，倘若她知道了那夜的男子就是他，她会不会想尽办法都要逃离他的身边？

他不敢深思，光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口便疼的厉害。

他原本想将这件事情深埋于心，等到二人成婚后，或许可以吐露一二。

但昨夜他们又发生了这种事，一次两次，他若再不说清，恐怕她知道真相后，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只能全盘托出。

苏向晚紧紧咬着下唇，豆大的泪珠从颊边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讨厌你！”她抽噎着道，声音断断续续。

裴行之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声音极其温柔又小心翼翼，“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你打我吧！”

他说着就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拍打。

苏向晚泪眼朦胧，一双手软的似没有骨头，拍在他身上丝毫没有感觉。

看着她的泪痕，他感觉喉咙里似乎堵了什么东西一般，刺痛又难受。

他想安慰她，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手足无措僵在原地，只有不停擦去她的眼泪，仿佛这样会让两人好受些。

“别哭了，吃些东西吧，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扬州小菜。”他眼底黯然，轻轻道。

苏向晚没有理他，自顾自流着眼泪。

从前那么多次，只要一想起那件事，她便担忧不已，生怕这件事会被人发现，整日都活在焦虑中。

她的母亲想要让她嫁入高门贵府，可她一开始并不愿意，声称自己对此无意，除了她想要靠自己立足之外，一个埋藏在她心中，永远都说不出口的原因，便是因为她害怕。

后来日子久了，从没人发觉，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她贪心的想，只要自己没说这件事，便不会有人知道。

看着这繁华京都的风景，她也想要搏一搏。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会永远成为一个秘密时，这才发现那人就在自己眼前！

多么可笑啊……

好半晌后，苏向晚哭累了，呐呐坐在床边。

裴行之见状，轻柔的为她穿上衣裙。

他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袍，下床端起桌子上的甜粥送到她眼前，“晚晚，吃些东西吧。”

见她没有反应，他用勺子舀起一小口，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就要喂她。

苏向晚一偏头，勺子里的甜粥撒了出来，落在锦被上，似一滩污浊，醒目又刺眼。

他唇瓣紧抿，崩成一条直线，目光深邃而阴郁。

他放下碗，垂眸遮住眼里的伤痛，“晚晚，我先出去了，你一个人好好静静，我就在门外等着，你若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他从未对一个人这样耐心的说过话，此刻忽然觉得自己手笨嘴笨，怎么样都不满意，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

苏向晚的双眼隐隐透露出血丝，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透过虚空，不知落在何处。

裴行之起先在门外台阶上坐着。

一向有洁癖的他，此刻也顾及不了太多，时不时担忧的朝门口望去。

后来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在门外来回踱步。

走了不知几个来回，房门打开了。

“晚晚。”他连忙迎上去，低声唤道。

透过门缝，他瞄了一眼桌上的饭食，发现一口未动。

他微微蹙了蹙眉。

苏向晚神色恢复如常，除了眼底的薄红，与平常看不出什么区别，抬脚便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回公府。”

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他这才放下一颗心。

“我送你吧。”

苏向晚猛地回头，冷嗤道：“大公子是觉得，你我二人的关系还不够人尽皆知吗？！”

裴行之动作一僵，又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路来。

“府里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没人会发现你昨夜未归。”他静静道。

她没看他，抬步出去了。

刚拐过走廊拐角，忽然瞧见一脸担忧的盼夏。

“小姐。”盼夏走上前，关心地看着她。

苏向晚牵了牵嘴角，“先回去吧。”

“是。”

回到松烟阁后，盼夏再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小姐，都是奴婢没用！奴婢昨夜应该拦着的！”

苏向晚叹出一口浊气。

不知怎地，昨夜醉了一场，今早又大哭一场，心情竟然地舒畅了不少。

那件事压抑在自己心中已久，如今知道真相，竟然松快了许多。

她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盼夏擦了擦眼泪，“小姐，往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苏向晚坐在窗边，看着天上云卷云舒，神色淡淡。

“盼夏，你想回扬州吗？”

盼夏愣在原地，“小姐，您……”

她轻轻一笑，“这繁华京都咱们也见识过了，不算白来，晚绮轩有福贵打理着，我也放心，如今咱们银钱宽裕，回扬州想来比以前会好过许多……”

“可老夫人不是要给您相看人家吗？”

苏向晚自嘲一笑。

曾经她深埋于心的那件事，从没有人知道，她仍可自欺欺人。

可如今被揭穿，她再也不能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了。

第143章 危机

回到扬州是苏向晚最后的退路，她已经动了回去的心思，就要早早准备起来。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晚绮轩的事情。

她用过早膳，正准备出门，铺子里却派人来传话。

“苏小姐，不好了，铺子出事了！”来人焦急道。

苏向晚怔了怔，“你别着急，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今早铺子刚开门，没一会来了许多人，说穿了咱们的衣服，身上起了大片的疹子，现下还在铺子里闹着，说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就不走！”

苏向晚一个激灵，连忙前往晚绮轩。

远远的站在路口，便看见许多人聚集在店门口叫嚷。

“大家伙都来看啊！这家的衣服穿了让人起疹子，快来看看啊！”

“是啊！今日发现的早，穿了只是起疹子，若发现的晚，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简直是谋财害命啊！”

一些人说着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又红又肿的疹子，看见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路过的路人听到这些都停了下来，一时间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路人交头接耳，“这家铺子的衣裳我也买过，没出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那人胳膊上的疹子真吓人，看来这家铺子的衣裳确实有问题！”

“该不会是看人家生意好，想敲诈一笔吧……”

“这么多人身上都起了疹子，这些人难道都商量好的吗？”

议论声越来越多。

苏向晚带着帷帽从人群中正要挤进去，一个眼尖的女子看见她忽然尖声大喊：“这个人就是铺子的东家，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闹事的人都看向她，一个接一个伸出手就要抓人。

茯苓从一旁站出来，紧紧护着她从人群中脱离而出。

店里正在维护秩序的福贵也看见了她，连忙带着人手冲出来。

闹事的人太多，茯苓走在前方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忽然朝苏向晚的身上扔了一把菜叶，口中叫骂着：“我呸！黑心肝的店家！我孙女的脸要是毁了，我豁出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跟你们拼个没完！”

苏向晚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仍是有些许菜叶挂在了身上。

斜对面的茶楼二楼内，杨舒然嗑着瓜子，悠哉悠哉，看着这一幕得逞地笑出声。

她眯着眼，阴恻恻道：“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被围着的茯苓彻底怒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方才她一直都在防守，眼下实在忍无可忍。

苏向晚知道她会功夫，要是真动起手来，这件事就彻底收不了场了。

她连忙制止她，“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动起手来，只怕要闹到官府去了！”

听到这话，茯苓咬着后槽牙，终于还是忍住了。

敌众我寡，一行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人群中心走出来。

苏向晚站在台阶上，福贵带着店里的伙计在门口围成一圈，防止闹事的人群冲进店里。

她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家稍安勿躁，真是在我店里买的衣服出了问题，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怎么交代？”

“对啊，怎么交代？”

人群群情激昂。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都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

她镇定道：“请大家拿着出事的衣裳排好队，经由掌柜检查后，若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