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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柳相泽连忙凑近安慰她：“没事的，镇上治不好，我们就去京城治。”

“会好的，阿欢姑娘。”

“六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郎中也帮腔道：“京城的郎中医术高明，定会有办法的。你别着急，姑娘。”

阿欢却更害怕了，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京城……”回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要是他们发现自己还没死……

阿欢已经不敢想象了，自己是万万不能回京城的。

可是六婆的病怎么办？

她陷入两难境地，无助地抱住柳相泽。

痛哭不止：“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回去！我会死的……”

柳相泽闻言心疼地看着她，将她搂紧。

心中也暗暗知晓，阿欢身上有着一个关于京城的秘密。

阿欢不说，他也不愿意问。

柳相泽知道让她说出来无异于自刨伤口。

他只能先带着阿欢和六婆回去再想办法。

回到那间充满了和六婆回忆的小屋。

阿欢又忍不住落泪，她看着六婆安然熟睡的模样。

心中忍不住在做斗争。

柳相泽看着她纠结难过的模样，提议道：“不如由我来带六婆进京城看病如何？”

“相泽先生，你？”阿欢感激地看向他。

随即又为难道：“相泽先生的学堂怎么办，那些念书的孩子怎么办？”

“抛下他们不管是不行的，阿欢不想让先生为难。”

柳相泽无措地低下头，已经别无他法。

“您先回去休息吧，奔波这一夜辛苦了。阿欢感激不尽。”说着阿欢对他行了个礼。

柳相泽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告辞离开。

阿欢，一夜未眠。

第28章

这几年安生日子，来之不易。

阿欢本以为会和六婆隐姓埋名生活在乡野一辈子，再也不踏足京城。

原来一切美好的都是短暂的。

阿欢必须做出取舍。

六婆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往事多么不堪回首，自己终究还是要再次涉足到那些噩梦出现的京城中去。

出行前夕。

阿欢来到东陵村村尾的一座石庙。

焚香缭绕，庄严肃穆。

她对着慈眉善目的神佛盈盈一拜，祈求保佑六婆安然无恙，祈求自己不要遇到“他们”。

“怜悯众生的神佛，也求您怜悯怜悯我！”阿欢磕头跪拜，心中虔诚。

她殷切地希望，只要上天保佑她此行顺利。

“阿欢一定日日来为神佛上香供奉！”她重重地将头嗑在地上。

磕头沉闷的声响和石庙里浑厚苍劲的钟鸣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不息。

回到屋里。

六婆已经起身，正坐在床边。

目光慈爱地望着她，“是我连累你了，阿欢。”

“你是个命苦的姑娘，阿婆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就这样吧，不要再折腾了。”

阿欢眼眶泛红，上前抱住六婆道：“是阿婆救了我，阿婆于我是无比重要的家人，怎么会是拖累！”

“会有办法的。”

“我们去京城治，总会好的。”

翌日，阿欢便买了一架木车拉着六婆，去往京城。

一路上，阿欢显得心事重重。

行程中稍有风吹草动，她便紧张不已，如惊弓之鸟。

六婆宽慰她道：“既然已经上路，万般便随天注定吧。”

阿欢想，也是，既然已经启程，发生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终究是逃不过的话，不如坦然接受。

如此想着，她也释然了。

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来到京城。

六婆的病要紧，阿欢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医馆。

她每日背着六婆寻医问病，眉眼间染上疲色，却不曾言语过一句辛苦。

六婆看在眼里，自责惭愧在心里。

夜以继日，阿欢的盘缠已然用尽。

于是，她只能白日带着六婆去医馆治病，夜里熬灯织些绣布用来卖钱生活。

好不辛苦！

这天，六婆借口让阿欢出门给她买些吃食。

她一个人在屋内拿起阿欢织布的剪刀，打算自裁。

六婆深知阿欢对京城有极深的渊源，在留下去会有危险，自己不想让阿欢为难。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剪刀向自己胸膛刺去。

此时，阿欢及时赶了回来。

她跌跌撞撞地俯冲过来，抢走六婆手里的剪刀。

跌落一地滚烫的混沌，香气四溢。

六婆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开口道：“好孩子，阿婆不愿成为你的累赘。”

“你就让我去了吧。”

阿欢也是泣不成声，紧紧握住她粗粝的手不愿意松开。

“没了阿婆，我也活不下去了。”

“阿婆不要丢下阿欢！”

“只要我们治好，就又可以回到东陵村了。”

“到时候我和阿婆……”

六婆声似枯松道：“阿婆知道阿婆的病好不了，阿欢乖些。我们不要治了，阿婆想在东陵村度过最后的日子。”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阿欢闻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毫无办法。

只得绝望地点了点头。

“好，阿婆。”

“阿欢都听阿婆的，我们回去吧。”

第29章

阿欢收拾了简单的细软，像来时路一样，打算用木车拖着六婆踏上归程。

出发不久时，六婆却咳嗽不止。

病灶已然侵袭入肺，六婆咳出一口浓血。

阿欢见状，慌张不已。

连忙将她托付给住宿的店家照看。

“阿婆，等我！”说着她自己跑出去给六婆买药。

“阿欢，不用了……”六婆的话还未说完，阿欢已然跑出很远。

即便已经无力回天，阿欢也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让六婆过得舒服一些。

阿欢找到最近的医馆求大夫开了些止痛止咳的药材，便焦急要赶回去。

她心里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手不自觉地颤抖，阿欢心觉要赶快回去。

而正在此时，陆景尘正在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

几年前，贺清欢一死，他的生活好似失去主心骨，毫无生趣。

倏而，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吸引了陆景尘的注意力。

他猛地停在原地，瞳孔震惊地放大，看着身影飞快消失在自己眼前。

陆景尘连忙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着那道身影追去。

阿欢拿着药材，心中挂念六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追踪自己的高大身影。

她稍稍停留在某一处街角，正准备为六婆买些吃食。

“老板，帮我将这些豆饼包起来好吗？”

熟悉的声音传到陆景尘耳畔，宛如天籁。

秀丽的小脸上映着一道青红长疤，出现在陆景尘眼中。

是她，是贺清欢。

陆景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颤抖地轻唤出声：“清欢。”

这一声宛如恶魔低吟，穿破街道熙熙攘攘的人声嘈杂落在阿欢耳边。

她木然怔愣住，觉得这一声呼唤那么刺耳那么可怕。

阿欢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人的模样，落荒而逃。

她在大街小巷穿梭，想要甩开陆景尘。

陆景尘见她转身就跑，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他追逐得极紧，宛如甩拖不开的鬼影。

阿欢慌不择路来到一条死胡同。

她望着眼前高大屹立的石墙，心中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一旦被发现，所有来之不易的幸福都要被打破了吗？

阿欢痛苦地闭上眼睛，是会被抓回相府亦或是天牢，于她而言都是地狱。

她想到正在等待她的六婆，想到东陵村平静详和的生活，想到温柔待她的柳相泽……便不肯轻易放弃任何希望。

她向着眼前的石墙笨拙地攀爬着，粗糙的墙面划伤她的肌肤，磕碰她的身体。

却不能使她屈服半分。

阿欢使尽全身力气，忍着疼痛，费劲翻过死胡同前方阻挡的高墙。

这时，陆景尘也赶到了死胡同。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墙角，恍然自问：“难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自己已经思念如狂到这般境地，眼前会出现贺清欢的泡影了吗。

陆景尘仍旧不肯相信，他来到沿着死胡同外沿一路寻找。

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奢华的府邸。

只见大门上挂着牌匾上三个字，“将军府。”

第30章

阿欢从高墙上跳落而下，砸在地上，全身钝痛。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嘶。”

骨骼似乎都疼得咯咯作响，阿欢不禁轻轻揉了揉。

等到她缓过神来，只见眼前熟悉的这一切将她所有希冀通通撕碎。

这里是将军府，萧临羽的府邸！

还不等她起身，这时出现一群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阿欢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木然地被士兵们带到萧临羽面前，眼神空洞而无望。

萧临羽坐在雕花檀木将军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神色深沉，眼神里满是震惊。

“贺清欢，你不是死了吗？”他戏谑地开口道。

阿欢不言不语，只默然站着。

而与此同时。

陆景尘望着眼前的府邸，踌躇片刻，便抬脚走进去。

他被萧临羽的部下带到会客的堂厅。

陆景尘左右回看，寻找贺清欢的身影。

萧临羽见状朗声问道：“侯爷在寻些什么？我将军府可有你遗失之物？”

陆景尘目光晦暗不明，望着萧临羽一字一句：“贺清欢可在你府中？”

“贺清欢？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三年前，不是侯爷亲自送葬的吗？”

“怎的？侯爷竟也信鬼神之说？”萧临羽讥笑道。

陆景尘面色一沉，讪然道：“打扰了，萧小将军。”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