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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放在最上方的那张便利贴，2023.9.12。

　　近三个月前了。

　　没等我想更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我看着曲妈妈的电话，连忙收敛情绪，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曲妈妈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小心：“舒悦，你有没有时间回来一趟？”

　　在这个世上，曲妈妈是唯一知道我是正常人的人，也是唯一会给我打电话的人。

　　我慢慢吐字：“曲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我连发声艰涩到像有刀子沿着喉咙往外冒。

　　随之而来的，是曲妈妈哽咽的声音：“季氏集团搞开发，他们说要拆了孤儿院！”

　　我瞳孔骤缩。

　　半个小时后，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孤儿院门口围着一群人。

　　我快步走过去，刚好听见曲妈妈的话。

　　“我不同意，不管你们给多少钱都没有用！”

　　对峙的一方有人不耐：“赵哥，一个老婆子，一群小崽子，强拆就是了！”

　　我看向为首的人，眉心不由一跳。

　　秦中宁，季氏第二大股东，也是秦玖玖的亲哥哥。

　　在季言川认祖归宗的宴会上，我们远远见过一面。

　　我连忙拦在曲妈妈面前，朝着赵中宁比划。

　　【赵先生，拆除孤儿院，您跟季言川商量过了吗？】

　　秦中宁似乎是认出了我，他眉梢上挑，带着几分邪气。

　　他一把打开我的手，冷声开口：“比比划划些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他看向孤儿院，突然问我：“你来这里，是因为这家孤儿院跟季言川有关系吗？”

　　我顿时一噎，季言川的曾经被季家掩饰的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孤儿院待过。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秦中宁却笑了。

　　他靠近我，意味深长的开口：“看你的反应，你好像听得见我在说什么？”

　　这一刻，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但下一秒，他又退开：“既然季太太要保这家孤儿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秦中宁离开了，可那股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却还残留在我肌肤上。

　　这时，我手上落下一双温暖的手，驱散了所有寒意。

　　曲妈妈看着我，低低开口：“舒悦，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我摇了摇头：“曲妈妈，这里的事我会告诉言川，他一定也不会同意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曲妈妈却说：“不要告诉他。”

　　我一怔，曲妈妈接着说道：“季言川那孩子，跟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无论是我当初救助他的情义，还是你早早辍学供他读书，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她叹息一声：“舒悦，别为了我们这种小人物，耗费了你跟他的最后一点情意。”

　　我紧紧抿唇，看向孤儿院内里。

　　破旧房间前，站着或懵懂、或悲哀的一个个孩子。

　　心，像是被突然扯住，生生泛疼。

　　半晌，我才开口：“曲妈妈，我相信他，孤儿院，一定能保住的。”

　　走出孤儿院，我脚步沉沉的拐去了某条巷子的张记牛肉。

　　季言川每次发工资的时候，都会从他们家买一个大份的牛肉煲。

　　我提着热乎乎的牛肉煲回去时，意外发现别墅灯火通明。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季言川，我扯开笑脸上前。

　　却正对上他冰冷的眼，我下意识停住了步子。

　　季言川似是忍着怒意打着手势：【谁允许你用我的名义阻止集团施工队的进程？】

　　我愣了下，连忙回应他。

　　【不是，他们要拆了孤儿院，那里有曲妈妈和孩子们，有我们共同的回忆，还有……】

　　手中的塑料袋随着我的动作啪啪作响。

　　下一刻，季言川似是忍无可忍，从我手中夺过袋子，声音狠厉。

　　“够了！”

　　他从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情看着我。

　　“舒悦，我留你在身边还不够吗？你还要让那些人成为我的拖累？”

　　我被他的话震的浑身发僵。

　　季言川将手中袋子掷在地上，汤水四溅。

　　“这种廉价的东西，还有廉价的你，本就不该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第4章

　　季言川的话落在我耳中，像是冬日响雷。

　　一瞬间，我真的像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怔怔看着他，清晰的听见心里有什么碎裂开来。

　　我们的曾经，对他来说，竟只有廉价两个字？

　　季言川发泄完之后，捏了捏眉心，朝我打着手势：【你好好反省，我今晚不回来了】

　　看着他摔门而去的样子，我颓然的瘫软在沙发上。

　　我莫名想起从前，季言川都是将我当正常人对待的。

　　他会在洗漱之后轻手轻脚的上床，温柔的将我拥入怀中。

　　也会在清晨出门时小声的关门，生怕吵醒我睡觉。

　　他说：“在我心里，你跟别人没有任何不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意识到我是个聋人这件事。

　　所以，肆无忌惮的宣泄不满，所以，明目张胆的表达厌恶。

　　心底的刺痛随着冬夜的冷蔓延全身，我看着满地的油污，眼眶骤然发烫。

　　半晌，我才起身去厨房拿了工具，一点点收拾干净这块地方。

　　只是沙发上底座的边缘，那一点油渍，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就好像我跟季言川的感情一样，有了瑕疵，就怎么都没法复原。

　　直到十一点，我才回了卧室。

　　我坐在价值七位数的柔软地毯上，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里面全是我和季言川的回忆。

　　有他写给我的情书。

　　有我们一起拍的照片。

　　还有一枚巴掌大的贝壳项链。

　　是我被曲妈妈捡到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她说：“你的父母应该是渔民，只有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才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季言川知道后，就着手调查过这件事。

　　只是投出去的寻亲启事永远如石沉大海。

　　季言川说：“等我们以后有空了，我会带你寻遍国内的每一座海城。”

　　他还说：“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在海边买房，也算让你落叶归根。”

　　我摩挲着手中的贝壳，心中酸涩不断涌出。

　　他没能力的时候反而真心最足。

　　这一夜，我睡的很是不安稳，所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见季言川母亲的声音。

　　“舒悦，给我滚出来！”

　　我条件反射的从床上下来，季言川的母亲不喜欢我，我不能让她对我有更多坏印象了。

　　我拉开门，看见门口怒气冲冲的季母，抬手就要‘说话’。

　　她不耐的挥手：“别跟我手舞足蹈的，晦气！”

　　下一秒，她将手机怼到我面前，怒道：“你看看，言川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看向屏幕，却正好看见头条放着我昨天在孤儿院门口与赵中宁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