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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裴璎自然又是留宿甘泉宫。

次日请安后从凤仪宫出来，她着意放慢了脚步。

果然，赵御女很快就追了上来，一开口就是道谢：

“多谢锦姐姐在陛下面前替我开口，若非锦姐姐，也不知我这辈子能不能有幸去一趟行宫。”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裴璎笑得温婉和煦，又道：“你若当真要谢，也该谢一谢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

赵御女挽住裴璎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

裴璎却没回答她，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看闻笙：

“你昨日不曾告诉赵御女吗？是淑妃娘娘先在陛下面前开口请求，希望陛下开恩把赵御女加进名单里去的。”

闻笙忙道：

“奴婢提了的。”

赵御女也道：

“闻笙提了的，只是...”

她压低了声音，凑在裴璎耳边小声道：

“只是淑妃娘娘虽开了口，陛下却不曾应允。陛下最后应下此事，只怕还是看在锦姐姐的面子上。”

她又道：

“我知道姐姐与杨宝林素无往来，和淑妃娘娘也没有什么交情，姐姐特意开口，都是为了我吧？我如何能不念着姐姐的好，又如何能记错恩人呢？”

说到最后，赵御女眼中竟还浮现出了薄薄的水雾。

裴璎心中哂笑，是不想记错恩人，才刻意略过淑妃不提吗？

是怕自己看出她和淑妃之间的关系吧！

那么问题来了，淑妃究竟拿住了赵御女的什么把柄，让她上辈子死到临头都咬紧了牙关，不肯将淑妃交代出来？

裴璎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

···

是夜。

钟粹宫。

裴璎沐浴过，坐在妆台前看闻笙闻瑟给她烘头发，心里还在思量淑妃和赵御女之间的事。

忽的，她脑中灵光一闪，问：

“我记得，小禄子之前说过，他注意到筠贵嫔宫里的人多次和赵御女身边的青竹接触？”

闻笙略作思索后，点头道：

“确有此事。”

裴璎眸子微微眯起：

“让小禄子过来。小心些，不要让旁人注意到。”

闻笙“诺”了一声，领命出去。

片刻后，小禄子被引着进了寝殿。

“奴才参见小主，小主万福。”

“起吧。”裴璎不曾回头，只透过镜子看他：“今日召你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小主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璎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在小禄子的心头：

“你如今，是甘泉宫的奴才，还是钟粹宫的奴才？”

小禄子猛得抬头，语气肯定却难掩激动：

“奴才是小主的奴才。”

“哦？”裴璎不为所动：“你且想清楚了再回话。”

小禄子“咚”的一声跪到地上，磕了个响头，而后才道：

“奴才来钟粹宫的第一天，就已经想清楚了。奴才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小主您。”

一直到了这时，裴璎才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若是背弃了自个儿今日所说的话...”

小禄子眼神坚定：

“那就让奴才不得好死！”

裴璎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脸上才见了笑意：

“好了，你起来吧。”

小禄子站起身，低头等着她的吩咐。

“有一件要紧事，要交给你去办。”裴璎说得很慢：“筠贵嫔从青竹口中得知，赵御女背后是淑妃，淑妃拿住了赵御女天大的把柄。”

小禄子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了自个儿的任务是什么，他保证道：

“小主放心，不出三日，奴才就能把此事办妥。”

“那我就等着看了。”裴璎点了点头，又吩咐他：“在这之后，多盯着些筠贵嫔宫里的动静。”

她何必亲自去查淑妃究竟拿住了赵御女什么把柄？

把这事儿交给筠贵嫔去做不好吗？

这宫里的女人们，各个都是敌人。

有机会将淑妃拉下来，筠贵嫔怎么可能放弃？

第63章 愧疚

几日后，圣驾浩浩荡荡地启程，前往翠微山行宫。

抵达行宫的当日，闻笙才刚带着一众宫人内侍们安置妥当，正要请裴璎入内歇息，就见有宫人通禀，说是皇后身前的内侍来传话。

裴璎让人传了那内侍进来。

“奴才参见锦婕妤，婕妤小主万福。”

裴璎叫了起，问他：

“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那内侍扬着一张笑脸，道：

“启禀小主，皇后娘娘体恤诸位娘娘小主们舟车劳顿，故而命奴才们来传话，娘娘小主们今日便不必往长离殿去请安了，各自安歇便是。”

裴璎表情真挚地叹了一声：

“皇后娘娘宽和慈善，嫔妾甚是感念。”

那小内侍又道：

“此外，皇后娘娘还命太医院遣了太医们来给诸位娘娘小主请平安脉，想来一会儿便会有太医到行月阁来。”

裴璎又语气诚恳地说了好一番感激皇后的话，这才让人送了他出去。

不多时，便有太医到了。

裴璎坐在西次间的软榻上，让人将太医引了进来。

进门的是一位年轻太医，身着正八品官服。

“微臣袁知渝参见小主，小主万福。”

袁知渝...

裴璎眼神闪烁，叫了起，又道：

“有劳袁太医了。”

说话间，裴璎将左手手腕搁在了小几上，闻笙轻轻覆了张帕子上去。

袁知渝先道了声“不敢”，这才将手指隔着帕子搭在脉上。

恰在此时，裴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太医院里有几位太医姓袁？”

“仅微臣一位。”

“那前些日子，给濯玉看诊的那位袁太医便是你了？”

袁知渝诊脉的那只手，明显僵了一瞬：

“正是微臣。”

答完这一句，他不等裴璎再问什么，收回右手，道：

“小主玉体康健。”

裴璎收回手，又道了一句“有劳”。

袁知渝低着头回话：

“小主客气了，这都是微臣的分内事。”

他正要背起药箱告退时，却听裴璎忽然开口：

“对了，钱院史可有告知袁太医，以后我的脉案就都由你来负责了。”

袁知渝茫然地抬头：

“并未。”

裴璎皱了皱眉：

“传闻瑟进来。”

闻瑟很快便进了屋。

“奴婢参见小主，小主唤奴婢进来，可是有事吩咐？”

裴璎不曾叫起，眉心微蹙：

“我前些日子吩咐你去太医院传话，你可去过了？”

闻瑟道：

“往日里都是每月旬日请平安脉，奴婢本打算旬日前两日再去，是奴婢办事不力，请小主责罚。”

裴璎眉眼舒展开：

“如此说来，倒也怪不得你，罢了，你先退下去吧。”

她又看向袁知渝：

“既然闻瑟不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