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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外面的人真是顾辞，这样复杂又混乱的场面，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应对？

沈澜用力去推鹿林溪，“你放开我。”

她被困在鹿林溪胸膛前，用气声怒道。

鹿林溪岿然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扣住她另一只手，带着恶意的笑，“放开你，好去开门吗？”

他话中满是调侃意味，然而眼神漆黑，无比认真。

沈澜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甚至他是真的想要叫顾辞看到。

她怒目瞪着鹿林溪，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扬声朝门外问道，“谁？”

【第30章顾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是奴婢。”

门外传来杏月的声音。

沈澜松了口气，神情稍稍放松，才惊觉后背全是冷汗。

兰芝也在，“门关住了，小姐，你……还好吗？”

两个丫鬟都不知道门里的情况，以为沈澜有什么事情，才插上了门。

沈澜道，“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杏月不明就里，“顾大人关心小姐，怕你嫌热，方才在楼下特意买了乳糖真雪叫奴婢拿上来。这吃食容易化，顾大人叮嘱过，若是碎冰化了，小姐就不爱吃了。”

沈澜尽量放平了声调，不叫外面人发生异样，“我怕是癸水提前了。”

癸水到了，这冰饮便不适宜再吃。

“车上有换洗衣物，奴婢这就去拿。”

“奴婢去打盆水来。”

两个侍女走后，门外再没了声响。沈澜敛起面上表情，瞪着鹿林溪，嫌恶道，“你还不走？”

刚才听到顾辞的名字，鹿林溪攥她时不由用了几分力道，此刻见沈澜手腕泛红，他一言不发，往后退了几步。

鹿林溪也对如今的局面厌烦透顶，冷声开口，“那日在角门，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他不久后会去北境。你要跟着他去吗？”

沈澜不答反问，“顾辞是日后的冠军侯？”

鹿林溪抿了抿唇，点头应是。

沈澜目光清冷，“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不要意气用事。”

从一进门，鹿林溪便被沈澜殷红的脸颊和唇瓣激怒，做了许多不理智事，如今他冷静下来，企图跟沈澜讲道理，“你还有家人。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抛下这里不顾一切跟顾辞走。”

“既然已经知道结局，何必再错下去？”

“早点与他了断，免得你将来受伤。”

沈澜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会对面前的男人着迷？

堂而皇之的说着为她好的话，究其内里，仍旧逃不脱男人的劣根性——

女子是男人的所有物，哪怕自己不想要，不喜欢，也不容他人沾染。

沈澜抬眸，满是讽刺道，“他将你当最好兄弟，你不救他吗？”

鹿林溪面色微变，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被这话刺激到，“在你心中，我就这么卑劣不堪？”

他企图像刚才那样攥住她的手，沈澜却不肯再叫他如愿，踢倒了桌前的玫瑰椅，往后退开。

“那不就行了？谁说他一定会离开。”

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叫鹿林溪无可奈何。

他揉了揉眉心，略带疲倦地开口，“沈澜，我现在不是丞相，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与能量，更不能保证将来的事情。目前的局势，朝堂上下人人都觉得大梁要完，我军必胜。要扭转乾坤，很艰难。”

说着，他话锋一转，“若是他注定要走，为何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沈澜本来听得认真，直到这里，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更好的选择，你说你自己吗？”

鹿林溪薄唇紧抿，沉默以对。

沈澜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鹿林溪，你真的不懂女人。我能与你蹉跎十三年，为什么不能分给顾辞一点时间？他那么好，还有那样传奇悲壮的未来，我只会更怜爱他。”

外面的锣鼓震天，合上窗户的房间像是罩了层隔音罩，声音闷闷的传进来，愈发显得房间安静沉闷。沈澜实在不想再耗下去，“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我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我连和离都经得起，还怕什么分别？”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一刻，我是快活的。你自去追求你的功名利禄，我过我的快活人生，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最后再说一遍，别再来打扰我。”

鹿林溪死死盯着沈澜。

他今日来，原本是想与她好好谈谈。

身为她曾经的丈夫，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劝诫她，顾辞不是一个好的归处。

可他搞错沈澜真正的需要，或者说他从来都不了解。

她要的，甚至不是看得见的未来。而是顾辞那种幼稚而盛大的，虚无缥缈的热情，风吹就散的爱意。

她只要当下。

她想的比谁都明白，他根本劝不动她。

鹿林溪没再说什么，更不想听她说什么喜欢顾辞的鬼话，沉默半晌，转身走了。

鹿林溪走后，沈澜急忙打开窗户，可龙舟赛已经结束。

顾辞特意为她学的掌舵，她却连一眼也没有看到。前世今生，她的端阳节再一次被鹿林溪毁了心情。

沈澜余光瞥见桌上的首饰盒，想也没想，猛地将盒子往墙上砸去。

……

顾辞再回来时，脸上的油彩已经洗去，也换了装束，恢复了往日的清贵模样。

沈澜整理好情绪，看清他的穿着后问道，“怎么这么快换了衣裳？”

“出了好多汗，怕熏着你。”顾辞走过来，熟稔的牵过她的手，笑问道“有没有看我比赛？”

沈澜面上不动声色，答非所问，“你对结果满意吗？”

顾辞把玩着她的手，眉眼不抬道，“没拿下头名，有些失望。”

沈澜这才注意到顾辞情绪中的失落。

她朝他看过去。

顾辞，也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那眼神炙热真诚，满满的全是她。

沈澜刚才与鹿林溪说的不是气话。无论顾辞会不会走向前世的结局，至少当下，他们拥有彼此。

至于前路，谁又能真的清楚？

沈澜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轻靠在年轻的胸膛上，听着那一声声蓬勃有力的心跳，她柔声道，“在我心中，你就是第一名。”

“你是英雄。”

顾辞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轻笑了声，“连龙舟都掌不好的英雄吗？”

沈澜摇头，很认真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是拯救我的英雄。”

顾辞微微一顿，双臂回抱着她，很用力。

“我只想当你一个人的英雄。”

“好。”

顾辞在她发顶落下虔诚的一吻。

在沈澜看不到的地方，眼睛盯着墙角敞开的首饰盒，那里面躺着一对熟悉的白玉耳珰……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比如直到龙舟比赛结束都没有打开过的窗户。

用完午膳，顾辞带沈澜去划船。

坨山毓秀，紫霞生烟。峰峦如黛，花木蓊郁。山下的凝碧池，湖水清澄明澈，由山上泉水所聚。微风送凉，清静和美。

小舟在湖中轻荡，沈澜被顾辞搂着，靠在他怀里，鼻尖是独属于他的阳光气息。

天地辽阔，四周虫鸣鸟叫，太过惬意舒服，她也渐渐熟睡。

顾辞任她靠着，手臂轻环着她的腰身，防止她忽然跌落，只是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身侧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直到她熟睡，他才低头看她。视线细细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沈澜睡了多久，他便低着头看了她多久。哪怕身子发麻，都没有动一下。

最后，他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世间万物，都不及这一刻心上人在怀来得美好踏实。

【第31章白玉耳珰送出去了吗？】

鹿林溪回府时，夕阳西沉，已是酉末时分。

顾辞不请自来，正坐在他书房里，随手翻着案上的书籍。

“怎么回来这么晚？”看到他走近，顾辞率先开口，“我与念儿游玩凝碧池，回来的都比你早许多。”

听到沈澜的名字，鹿林溪朝他瞥过去一眼，“什么事？”

声音中透出疲倦。

烛台“哔拨——”一声，爆出一大朵灯花。

顾辞拿起一旁的铜剪，剪灯芯，眉眼不抬，“灯花爆，看来是有好事要发生。最近我忙着赛龙舟的事，许久都没来看你了。”

自老郑国公夫妇去世后，鹿林溪便从郑国公府搬出来独住。

那时他尚年幼，顾辞的母亲王夫人不放心，常常差遣顾辞来给他送东西，吃穿用度，无不尽有。时候长了，顾辞偶尔哀怨，“其实我是捡的，时章才是您亲儿子吧。”

惹得王夫人追在身后锤他。

有时候，顾辞惹了王夫人生气，也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