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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恍惚裴玄诀还天天转悠,竟没发现李嬷嬷居然不在。
丫鬟愣了愣,才道:“李嬷嬷早些日子已经出府了。”
“出府?为何?”阮香菱柳眉轻蹙。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听说是要送葬,送完后便回老家去养老了。”
“但说来也奇怪,之前有几个与李嬷嬷交好的老人说要送行,李嬷嬷死活不让。”
另一个丫鬟点点头紧接着又说:“后来有人跟着去看了一眼。”
“她走的不是出城的路,而是像乱葬岗。”
她们叹了口气,止住了话头。
“小姐身子刚好,莫要为此事烦恼了。”
阮香菱有些恍惚的走到了树下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李嬷嬷早没了家人,这事她知道。
而且李嬷嬷的老家,从前被山匪剿了,没有什么牵挂,她定然不是回去的。
乱葬岗里会有谁?
阮香菱不知道李嬷嬷要寻的会不会是她的生母。
只是感觉,自己也该走了,也该去瞧瞧了。
院子外面的喧闹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镇国公府各处都挂上了灯笼,奴仆门忙忙碌碌等待着过几日新娘子过门。
来来往往的人从裴府后面进进出出。
阮香菱想,好像她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她换了件简单的衣服,低垂着头。
所有人都太忙了,没有人发现这个匆匆离开的人。
之前守清香阁的婢女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在的人,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
裴玄诀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婢女在寻找什么。
看到裴玄诀来的时候,两人瑟瑟发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裴玄诀只是一瞬间就发现了两人的不对:“怎么了?”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像死了一般寂静。
一婢女咬紧齿关,音色有明显的颤抖。
“小姐……她不见了!”
第27章
裴玄诀眼皮微垂,冷漠的目光慢慢落在她身上。
那么大个人,就这么从她们的眼皮底下跑了,竟然还无一人发现。
婢女大着胆子说:“今天小姐突然出来问李嬷嬷的事情,不知和这有没有关系。”
裴玄诀皱着眉思考,到底事出突然,打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婢女说提到了乱葬岗的字眼,要不要往那边去瞧瞧。
裴玄诀吸了一口气,叫人四处打探寻找。
自己便先取了马往乱葬岗那边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就要跑呢。
明明为了她夜闯军营,也求了母亲将她留在府中。
金银细软,绫罗绸缎,哪一样都未曾亏待过她。
为什么要逃呢?
阮香菱运气不算太差,出了门,便寻了个马车,让车夫带她去城郊。
心里发着颤,但也还是上了车,只是一直缩在角落,全身紧绷。
乱葬岗在城郊的崖边,一般人极少会过去。
车夫也是送到离乱葬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把阮香菱放下了,说晦气。
阮香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着那边走着。
没想到刚刚到乱葬岗,便听见一丝马蹄。
阮香菱本能的往深处跑去。
恍惚间她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第一次从军营逃跑时的慌乱感。
“阮香菱,不要在往前了,同我回去。”裴玄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而此时阮香菱几乎已经跑到了峭壁边,退无可退。
裴玄诀原本一身火气,看到她时又突然卸了下来,现下只剩下了慌乱。
前面是裴玄诀,后面是悬崖。
她没有想过裴玄诀会这么快发现的。
原本她想先寻下生母的尸体的。
若是寻到了,便将她好好安葬,再随她一起离开。
若是寻不到,她更是了无牵挂了。
可是还不等她找,裴玄诀就来了。
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好像逃也逃不开,好像命捏在他手里了一样。
“我只是带想你回家,别怕。”裴玄诀翻身下马,伸出手想要拉住阮香菱。
阮香菱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的石头往后滚落,可阮香菱却没有一丝想走回来的意思。
阮香菱的眼睛里带着刻骨的怨毒。
到了这一刻,她不想再控制任何自己的情绪了。
“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我恨他们,也恨你道貌岸然的样子,连死都不愿意死在裴家。”
“从你救我起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未像过活下去,是你一直在逼我,逼在世间挣扎,我想解脱。”
阮香菱用最为清晰的话语,说出了最为戳人心的话。
裴玄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像是一场无人看见的海啸。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阮香菱已经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
裴玄诀在这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似乎能够察觉到阮香菱的下一步动作。
那种感觉,和阮香菱大婚那日几乎一样,甚至更为强烈。
下一刻,他便看阮香菱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
只一瞬整个人便从山崖坠下,落入悬崖之下滚滚江水之中。
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如洗,可裴玄诀的内心却如暴雨倾盆。
满脑子只剩下了那抹决绝的身影,和那句“我想解脱”。
第28章
这是第二次阮香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可他再也没有了第一次陪她一起坠入水底的勇气了。
“阮香菱,为什么。”他踉跄着走到崖边,看着奔腾的江流,他只问的出这一句话。
他还想再说句什么,可是嗓子却像被灌入铅水,他说不出话。
胸腔剧烈的疼痛让他跪了下来,恰巧跪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石尖戳破锦缎,扎进肉里,血液也顺着留了下来。
阳光落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将他的脸照的更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若你觉得是解脱,那便就这样吧。”
明明嗓子疼得不像话,他还是将这句说了出口。
裴玄诀翻身上马,似乎没有任何留恋,至今回了镇国公府。
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他直接来到了主院。
“爹,娘,婚宴取消吧。”裴玄诀没有任何周旋,直接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白瓷掐丝的杯盏砸到了裴玄诀的肩上。
“你在发什么疯,是不是阮香菱对你说了什么!”裴母能够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了。
要不让明明都同意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变了卦。
裴玄诀看着裴母,眼睛发着红,但语气却格外淡然。
“她已经死了。”
裴母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过问。
阮香菱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只是看裴玄诀这幅样子,还是软了语气。
“贺家那边我好不容易说通,现在毁约不妥,你要是不喜欢,以后纳妾便是。”
裴玄诀轻嗤一声,才道:“成亲那日,我若不出现,那才是不妥。”
裴武被他这句话气得直捂胸口:“逆子!”
又是几声脆响,地上又落了满地瓷片。
沉吟了片刻,裴玄诀让裴武发泄完了才悠悠开口。
“联姻是为下策,若真要恢复镇国公府的荣光,便是从政握权。”
镇国公府到裴武这一代已经衰弱了,也只是握着这个名头罢了。
众人敬三分不过是敬这个爵位。
在乱葬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