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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捧起兔子，目光怪异地看着它，不可置信问：“你怎么？”

　　兔子眼睛是黑色的，此刻韩昭竟然能从它的眼神中看出呆滞。

　　顿珠仿佛无声的叹了口气：“说来话长，韩妃，我们先下雪山吧，不然你就要冻死了……”

　　韩昭心想，她不冷。

　　哪知，她视线一转，发现手上都已经生了红红的冻疮。

　　只能暂时忍住满腹的疑问，抱起兔子便往外走。

　　她和顿珠一边走，一边聊着她死后发生的事。

第26章

　　听到最后，韩昭的眼睛都红了，隐约有泪光在闪烁。

　　顿珠抬起兔脑袋，看了看她，询问道：“韩昭，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还是回大汉吗？”

　　提到这里，她有些沉默。

　　对于韩昭来说，她好像已经无家可归。

　　“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子，很难逃出鲜卑……”顿珠又提醒道。

　　韩昭揉了揉兔子脑袋，温声道：“我们走一步，算一步。”

　　顿珠絮絮叨叨，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担忧。

　　“万一四皇子发现了你活过来了……”

　　韩昭温柔道：“天方夜谭的事情，鲜少有人会信这些……”

　　顿了顿，兔子哎呀一声，像是有些懊恼：“韩妃，四皇子先前让我随他一同去王庭，但是我没有去……”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像是底气不足。

　　韩昭神情温和，依旧弯唇笑。

　　顿珠抿兔嘴道：“若是四皇子回鲜卑右部了，他一定会惩罚我的，但我现在的身体在你那，也就是说，是你替我受罚……”

　　韩昭眼神颤动，心底万般的思绪都被一股暖流覆盖。

　　“顿珠，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她轻声道，“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了……”

　　顿珠竖起了两只兔耳。

　　韩昭心情平静了些，缓缓走在下雪山的道路上。

　　走到一半，蓦的，眼前出现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浑身是血。

　　血腥味蔓延至空中，扑鼻而来，韩昭步伐一顿。

　　朝他走去，伸手将人翻过身，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拓跋隼。

　　韩昭瞳孔骤缩，赶忙将人翻了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韩昭的脚踝，不让她走。

　　“我身上有药……”拓跋隼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立刻就要去见阎王。

　　他认出了她……顿珠。

　　拓跋隼现在不打算和她计较，韩昭尸体究竟去了哪里的事情。

　　他身上中了三箭，刀伤无数，衣服已经全部是血，黏腻在了皮肤上。

　　韩昭被惊住，看了他一会，还是缓缓的蹲下了身——将他的手扯开，甩到一旁。

　　碰——

　　手生生撞到石头上的声音。

　　拓跋隼清如白玉的脸上，染上了鲜血，衬得他眉目邪魅，此刻，他头疼欲裂，已经有些分不清，是被人扯开了手，还是他自动松开……

　　而旁边，韩昭在身上摸了半晌，依旧没有摸出匕首。

　　最后，她只能心中咬牙，可惜了这大好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村，便没有下一个店，给她杀拓跋隼的机会了。

　　拓跋隼费力睁开眼看她：“你不救我，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下令让人挑断了她的脚筋。

　　话落，他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骤然吐出一口血。

　　韩昭眼神晦涩，不冷不淡道：“你杀人无数，我将你的种种恶行，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

　　“我现在杀不了你，是因我没有特殊癖好，折磨一个将死之人。”

　　“在这荒天雪地，不用我动手，你必死无疑。”

　　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拓跋隼侧头望着她模糊的背影，忽的想到了什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地上爬起。

　　他朝韩昭追了过去，在她怔住的神情中，喊出声：“韩昭！”

　　这个在他舌尖心头滚了很久的名字，终于被他再次说出口。

　　韩昭沉默了很久，声线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说什么？”

　　而接下来，拓跋隼的话，清晰的回荡在雪山脚下。

　　“你虽然是顿珠的容貌，可你忘了，顿珠大字不识，哪里会说那么多成语？”

第27章

　　韩昭看向他，苍白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蛊惑人，缓缓道：“你亲自杀了她，却还在妄想她能活过来，四皇子，你是天真过头了吗？”

　　拓跋隼苦涩的笑了一下，低声喃喃：“原来，真的不是她……”

　　他又倒在了地上。

　　虚弱、孤独，带着些魂不守舍的倦意。

　　他不清楚，他此刻是高兴居多，还是难过居多。

　　肺腑皆是痛意，他却笑得出来：因为他若是死了，便可以去见韩昭了。

　　但他又有些不甘……

　　而韩昭说完，便将拓跋隼丢在原地，任由他自生自灭。

　　她走在出雪山的路上，心中摇摆不定——

　　两个声音在对抗。

　　一个说，看他那伤势，怕是很难活下去……

　　另一个说，不行，没有匕首，就回去掐死他！用石头砸死他……

　　天，还是一片蓝。

　　草原永远都是如此，无论谁受伤、谁死去、天永远都是无止境的碧澈。

　　顿珠小声道：“我知道，你为何想杀他，我也知道，你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韩妃，你很善良。”

　　听后，韩昭的心越发的沉重。

　　她摇了摇头：“顿珠，曾经的韩妃已死，往后，你便像我亲人一样，唤我阿昭吧。”

　　“好，阿昭。”顿珠点了点头，心底升起一抹喜悦之情，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韩昭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拓跋隼在草原向来受人尊敬，无人敢与他为敌，今日怎么会一身伤，还逃到了雪山脚下？”

　　这很古怪。

　　顿珠也觉得蹊跷，顿了片刻后，她摇了摇脑袋。

　　示意她也不知。

　　韩昭缓缓走着，也不过分深究草原上的事。

　　经历生死一遭，她已经对这些东西没了什么想法，若是有执念，那便是，她想回中原看看……

　　哪怕大汉已经灭国，可在她心底，却永远不会溟灭。

　　鲜卑人是兵强马壮不错，可有些东西，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譬如：民心。

　　就像她和拓跋隼，是从前认识不错，她是曾对他心生爱慕不错。

　　可是韩昭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舍弃的。

　　拓跋隼，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单纯想玩弄他们中原人，亦或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可汗心中的地位。

　　自他骑着铁骑，屠杀她大汉将士起。

　　他们，便注定了是同床异梦，再无共度余生的可能。

　　一阵风过，寂寂无声。

　　韩昭默默的回到了巫医帐，里面的巫医一见她，便朝她道：“顿珠，四皇子昨日找你。”

　　说完，他们走到帐门口，探头往外望去，确认没有什么鲜卑军，这才转身回来，围着韩昭嘀咕。

　　“哎哟，你昨日不在，你不知道，昨日四皇子前脚来找你，后脚长孙大人便带着五百名弓箭兵包围了巫医帐，我开始还以为是来抓我们当中某个人的——”

　　另一名巫医打岔：“我们就小人物，哪里值得那么大的仗势。”

　　他们看向韩昭，皱眉道：“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对四皇子动手。”

　　韩昭微愣，片刻后才开口：“你们是说，动手的，是长孙大人？”

　　她在鲜卑几乎有大半年，多少清楚拓跋右部的一切内情。

第28章

　　比如宇文沅，便是拓跋隼的心腹，她时常见到此人随拓跋隼左右。

　　而执掌弓箭兵的长孙大人，则是直接听命于鲜卑的可汗。

　　也就是说，可汗要杀拓跋隼？

　　韩昭神情微凝，犹豫片刻后，还是询问起他们：“可汗和四皇子关系，怎么样？”

　　巫医们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可汗和四皇子不亲近。”

　　韩昭抚摸着怀里的兔子，陷入了沉思。

　　巫医们又道：“顿珠，我们过些日子，也要往南方去了。”

　　韩昭动作一顿，“是……鲜卑军已经清理好南方的……那些汉人了吗？”

　　巫医们笑了笑，神情露出了点憧憬：“是啊，我们也很惊讶，他们动作居然那么快。”

　　“想到能去南方，我们都很高兴，听说中原远山含黛，连风都是暖的，我们都很想早点去……”

　　韩昭攥紧了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