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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一个事实：他的姑姑死了，在生产时死了。

　　那是景顾长宁第一次接触到死亡，还是自己至亲之人。

　　孩子没来时，他日盼夜盼。

　　现在孩子来了，他又日夜难安。

　　夜里很静，各种各样的声音撕扯着他的思绪，各种各样怪诞的画面充斥着他的脑海。

　　姑姑的死状始终浮现在眼前，又在某个瞬间和萧晏离的脸重叠。

　　他摸着萧晏离高高隆起的肚子，害怕的手指颤抖，浑身冰冷，犹如溺水。

　　萧晏离近来睡眠很浅，一点儿动静就会被惊醒，刚刚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就又睡着了，可在睡梦中，觉得颈间湿湿凉凉的。

　　她睁开眼，便看到景顾长宁埋首在她颈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在默默流泪。

　　萧晏离睡意惺忪道：“你怎么了？”

　　景顾长宁连忙抬起头：“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萧晏离笑道：“马上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景顾长宁这才抹了一下眼角，自嘲道：“最近格外多愁善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萧晏离摸了一下他的头：“是在担心我吗？”

　　景顾长宁叹息一声。

　　本来应该他安慰萧晏离，结果却成了萧晏离安慰他。

　　他真是顶没用的男人。

　　萧晏离道：“没事的，冷大夫不是说了，我前段时间孕吐厉害，吃得少，胎儿不大嘛，就算是两个，也不必太过担心。”

　　景顾长宁闷声道：“这次生完，就不生了。”

　　萧晏离也觉得怀孕很是煎熬，此时困意袭来，喃喃道：“不生了，生一次就够了，我们好好教养。”

　　景顾长宁满是怜爱地低头吻她，抱着她入睡。

　　到了九个月，景顾长宁辞去了手头所有政务，专心陪萧晏离待产，太后也前往城郊皇庄修身养性。

　　老夫人和苏姨娘也在庄子里守着，顾琼、郦若、玄芝在这里的时间比她们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还要多些。

　　可谓一人有孕，全家出动。

　　府上安排了五个经验精湛，守口如瓶的稳婆，三个擅长妇科的御医，还有冷大夫。

　　萧晏离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看护下小心翼翼的，虽有些不自在，到底没有拒绝众人的好意。

　　阵痛是在凌晨来的，萧晏离梦到春意盎然，万物生长，她走在一片桃花林里，怎么也望不到边际。

　　有个人分花拂柳而来，待萧晏离看清他的脸，便笑着唤他的名字，可是没走两步，便跌到一旁的水池里。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萧晏离睁开眼睛，肚子也随即传来一阵疼痛，她赶紧摸上肚子，感到里面的胎儿正在蠕动。

　　景顾长宁几乎是在萧晏离醒的一瞬间睁开眼睛的，紧张问道：“怎么了？”

　　萧晏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口水道：“好像要生了。”

　　景顾长宁赶紧起身，冲外喊道：“御医！稳婆！”

　　在外守着的诸人听到动静，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未免发生意外，这样的场景演练了无数次，此时大家伙虽然紧张，倒不至于混乱。

　　萧晏离格外配合，让做什么做什么。

　　给萧晏离接生的稳婆经验老到，主动搭话，来分散萧晏离的注意力：“老婆子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见像您这样淡定自若的产妇。”

　　萧晏离勉强笑了笑，她并不像表面上这般淡定，只是知道惊慌无用，一切听从安排就好。

　　御医在一旁客气地对景顾长宁道：“产房污秽，您要不先出去？”

　　景顾长宁眼色冰冷看了御医一眼，将御医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孩子是两个人的孩子，却是萧晏离一个人在承担生产之痛，他怎么会嫌弃产房污秽？

　　萧晏离当即抓着景顾长宁的手：“你不能出去！”

　　萧晏离此时肚子的疼痛程度逐渐攀升，她禁不住皱眉，终于害怕起来。

　　虽然知道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极致，可真正痛起来，还是让她惊惶不已，生怕出什么意外。

　　景顾长宁温声道：“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我跟你一起接孩子出世。”

　　“别忘了，我之前还说过，等孩子生下来后，第一下必定由我来打。”

　　“就算你心疼孩子，这一下我也打定了！”

　　她抓住景顾长宁的手骨节发白，喉咙里不自觉漏出一两声低吟。

　　景顾长宁在一旁温声细语陪萧晏离说着话，试图缓解萧晏离的紧张，实际上他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生产是个漫长的过程，等所有人和物有条不紊地准备就绪，就只剩下等了。

第850章龙凤胎

　　日上三竿，女帝在宫中接到急报，说萧晏离发动了。

　　好在今日没有朝会，女帝便将一应事务推到了文翰学士和随侍身上，自己带着昭皇贵妃一起微服出宫，赶来陪萧晏离生产。

　　等女帝和顾玥赶到时，产房外面围着已经围了一大帮子人，见到女帝想要行礼，被女帝制止住了：“怎么没一点儿动静？”

　　老夫人亦是心急如焚：“或许是时候还没到。”

　　女帝和顾玥只能耐下性子，等里面的消息。

　　而屋子里面，萧晏离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抓着景顾长宁的手青筋暴起。

　　稳婆没见过像萧晏离这般能忍的女子，她之前跟萧晏离强调过，刚生产的时候，产妇最好不要大声叫喊，以保存体力。

　　但萧晏离也太听话了些，还真就从凌晨到现在，一声都没喊过。

　　稳婆道：“若您实在撑不住，适当喊两声也可。”

　　萧晏离脸色惨白，疼出了眼泪，哼哼唧唧了几声，却是隐忍得很。

　　景顾长宁坐在萧晏离身边，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萧晏离，疼极了就咬我一口，不要强忍着。”

　　萧晏离小声道：“疼...”

　　阿姐这个时候端了瘦肉粥过来，但萧晏离疼得不行，没有胃口喝。

　　顾玥道：“玉儿，多少吃点吧，阿姐喂你。”

　　萧晏离满头大汗，哽咽道：“阿姐，我好疼啊。”

　　顾玥心疼得不行：“很快就不疼了，乖，把粥吃一点儿。”

　　景顾长宁从顾玥手里把瘦肉粥接过来，低声哄着：“稍微喝一点，才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

　　景顾长宁说话比顾玥管用一些，他一勺一勺喂萧晏离，虽然萧晏离还是不情不愿，多少喝进去了半碗。

　　大概是这碗肉粥让萧晏离恢复了一些力气，紧接着肚子就传来剧痛，萧晏离疼得恨不能咬烂牙根，眼泪不断往外冒。

　　或许是景顾长宁在一旁的轻哄，让萧晏离觉得有了安全感，喉咙便克制不住发出痛呼来。

　　看着萧晏离这副样子，景顾长宁心疼地无以复加，却只能口头上给予宽慰。

　　“这是什么孩子，竟然这么可恶，把你折腾着这样。”

　　萧晏离紧紧握着他的手，断断续续道：“可恶的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