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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除了第一封书信,其他的她甚至都没有拆开看过。
至于和亲……
虞家离京太久,不知道秦绍礼决定的事,根本无从更改。
但秦游深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宫门落锁,虞子安不得不离开。
她看着渐沉的夜幕,让人将秦绍礼请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秦绍礼来了。
第9章
秦绍礼的身上还穿着大红蟒袍,越发衬得他肤白唇红,眉目清冽。
可秦游深却深知他有多狠心,多无情。
自己跟了他八年,倾尽一切只想伴在他身边。
可他眼里始终没有她……
出神间,只听秦绍礼问:“殿下叫我来,只是为了看我吗?”
他话里带着调笑,秦游深有一瞬间错觉他们回到了以前。
但只是错觉。
秦游深垂眸压下那些情丝,跪地肃声恳求:“我保证这次一定乖乖和亲,但我求你——”
“不要将我不是秦游深的事,告诉虞子安。”
秦绍礼看了她半晌,指腹碾磨着佛珠,平息着心里没理由的烦躁。
“你很在意他们?”
秦游深想着今日见到的虞子安,想到他带来的那些东西,说的那些话。
一颗心仿佛泡在了醋里,又酸又胀。
“原先……是不在意的。”
只是虞家人的温情太让人沉溺。
秦游深抬头直视秦绍礼的眼:“九千岁,这些年能得您的庇护是我之幸,是我贪心不足,若有来世,一定结草衔环,倾力相报。”
秦绍礼眸色微沉,拨弄佛串的速度因为烦躁,越来越快。
好一会儿,他才住了手,神色也恢复了往常的晦暗。
“想做谁,那是你的事,我没那闲心干预。”
扔下这话,秦绍礼便走了。
秦游深望着他的背影,明白他这是答应了。7
八年的爱怨交织,涩苦难平,在此刻,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凄苦。
她忍不住落了泪。
虞子安第二日来时,便看见她红肿如核桃的双眼。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游深莫怕,你说出来,舅舅帮你欺负回去!”
秦游深摇了摇头,勉强扯出抹笑:“我就是见到小舅舅太高兴了。”
“小舅舅也许久没回京城了,我带你去四处转转吧。”
她不日就要离开,就让她再多享受一会儿这久违的温情。
虞子安却正色道:“游深,逃吧。”
昨日他从旁人的口中知晓了不少消息。
如今的秦绍礼一手遮天,想要改变他做下的决定,难!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秦游深嗓音干哑:“小舅舅,你在说什么?”
虞子安语气坚毅:“游深,当初虞家没有救下你娘,如今,虞家不会再不管你。”
“我虞家满门将相,若是连自家的孩子都护不住,岂不是成了笑话!”
秦游深脑海中嗡嗡作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嫉妒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虞子安上了马车的。
直到水流鸟鸣传入耳中,秦游深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匆忙叫停:“停车!”
虞子安不解的看向她:“游深……”
秦游深语气决绝:“小舅舅,我已经决定去和亲了。”
她嫉妒虞家人对秦游深的守护,但却不想他们因为冒名顶替的自己,承受不必要的伤害。
“我是公主,既然享受了身份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担起责任。”
不等虞子安再劝,秦游深下了马车,就要回宫。
下一刻,纷踏的脚步声一瞬间围了过来。
虞子安察觉不对,也下了马车。
两人循声看去,便看到披甲挂剑的羽林卫,以及他们身后的秦绍礼。
他看着秦游深,一双眼冷得瘆人。
“这便是你说的会乖乖和亲?”
秦游深还没说话,孟妱阳先一步从秦绍礼身后走出来。
“九千岁,要不是妱阳派人盯着她,只怕她就要跑了!”
秦绍礼没理会,只看着秦游深。
秦游深知道,他此刻怒极了,刚想解释。
却听虞子安的声音响起:“虞家愿交出兵权,换游深不去和亲。她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还望九千岁成全。”
一瞬,秦游深心脏像塞满了充水的棉花,憋闷又窒息。
她看向秦绍礼,想提醒他答应自己的事。
对视间,却听孟妱阳迫不及待地开口:“倘若她不是呢?”
秦游深脑袋一片空白,怔然的看向孟妱阳。
就听见她尖利的戳穿了自己一心想要隐瞒的真相!
“真正的秦游深早就死了!”
“你眼前的这个秦游深,就是个冒牌货!”
第10章
秦游深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秦绍礼。
所以……是他将这个秘密告诉孟妱阳的吗?
她不敢去想那个答案,更不敢的,是面对虞子安。
秦游深僵硬着身子,就像是被线绳高高吊起的木偶,只要提线人的手一松。
她就会摔进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游深觉得身后虞子安的视线都变得滚烫,炙热起来。
这时,只听他问:“游深,她说的……是真的吗?”
秦游深猛地闭上眼,一颗心从高处坠下,摔得稀巴烂。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是。”
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欺骗他。
闻言,虞子安踉跄了下,上阵杀敌从未退却的他,此刻竟生出了几分胆怯。
“那真正的……游深呢?”
秦游深缓缓转身,对上虞子安失望而哀痛的眼,声音沙哑:“她……死了。”
虞子安像是承受不住般,哑声问:“那游深的尸身呢?”
“被宫人扔去了乱葬岗。”
秦游深再无隐瞒。
她望着虞子安拔腿就朝乱葬岗奔去的身影,真的很想告诉他:“找不到的。”
真正的秦游深死在八年前,早就变成了一副枯骨,就算他将乱葬岗翻个遍,也认不出来。
可她不敢。
不敢再去面对虞子安猩红的眼,还有其中的冷意与厌恶。
一旁,秦绍礼看着只盯着虞子安背影出神的秦游深,握着佛串的手微微收紧。
事已至此,真相再藏不住。
皇帝听闻后,直接下旨:“贱婢柳儿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赦!”
“将她剥去宫装,游街示众,明日午时凌迟!”
……
囚车穿梭在京城的街道。3
秦游深穿着最单薄的里衣,蜷缩在角落,身上沾满了烂菜叶,臭鸡蛋,粪水……
“呸,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敢冒充公主!”
“这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做过祭司,真是晦气!”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传入耳中。
秦游深没什么反应。
从决定冒充秦游深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也许早晚会暴露,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她从未想过,导致自己沦落这番境地的,会是秦绍礼!
明明曾经,是他将自己拉出泥潭!
是他说:“从今以后,我会护着殿下!”
殿下……
秦游深思绪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哭着笑了出来。
从始至终,秦绍礼说要护着的,都是殿下。
不是柳儿!
是她误会了,错付了八年的深爱。
是她活该!
可心里还是生出了恨。
早知道,没爱上秦绍礼就好了……
秦游深想着,环抱着膝盖的手不断收紧。
另一边,秦府内。
秦绍礼坐在堂内,手捻着佛串,仿佛是佛龛里悲悯万物的神佛。
可脑海里,却全都是秦游深被扒去宫装时的景象。
她会以为这件事是他告诉孟妱阳的吗?
她那么惜命,努力想要活下来的人,如今却被判凌迟,她……会不会恨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秦绍礼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他倏地起身往外走,却撞上了跑来的刑狱狱卒。
他神情慌张:“九千岁,假公主……不见了!”
秦绍礼一愣,快步朝刑狱而去。
从成为九千岁以后,他从没有这样急切的时候。
等都了牢房,里面空空如也。
日光透过小窗照在阴暗潮湿的地砖上,在秦绍礼的脚下映出一道阴影。
他望着空荡荡的牢房,神色不明。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任凭秦绍礼派出了一波又一波人,却始终没有寻到秦游深。
转眼,三年过去。
秦绍礼彻底成了澧朝真正的掌权人。
在将孟妱阳送去和亲后,整个京城再没人敢谈及‘公主’二字,生怕触怒了他。
可不知哪一日起,京城内突然开始流传起一首打油诗。
“阉人丑,阉人恶;奸计多端,难成雄;夺权当道,人人唾。”
下属来禀报时,胆战心惊。
秦绍礼却没动怒,只让人将念这首打油诗的,无论老幼,尽数杀掉。
再去查幕后之人。
这一查,竟一路寻到了京城新开业的青楼。
花魁房内。
秦绍礼怔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