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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站稳，祝鸣川的迈巴赫就驶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她怔怔看着那车尾，心脏像是被豁了个大口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落了下来。

　　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贺今宜打来的。

　　“小意，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这个时候发出来，明显是要害你！”

　　江时烟眼眶再次一热，这才是信任她的人会有的第一反应。

　　她声音发哑：“不知道，但小叔会查清楚的。”

　　贺今宜默了瞬，似是没有想到祝鸣川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哑言了半天：“这样……那就好。你已经在机场了？”

　　“嗯。”江时烟走进机场大厅，站在落地窗前。

　　她看着天边第一缕橘红的光慢慢升起来，用力扯起嘴角：“今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许过的愿吗？”

　　十年前，她们贪玩跑到一块空旷的草地，见到了一棵高耸入天的柳树。

　　她们在树下许愿，贺今宜说：“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江时烟却只是在心里默道：“我希望以后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缺少了一份说出来的勇气，所以才不能愿望成真。

　　电话那边，贺今宜已经泣不成声：“小意……”

　　江时烟笑笑：“说好了，你一定要幸福。”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怕再多说一秒，就会失去离开这里的勇气。

　　很快，天色大亮。

　　江时烟跟着队伍登机，很快在机舱里坐下。

　　她犹豫许久，还是拿起手机给祝鸣川发去最后一条消息——

　　【小叔，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她希望他幸福，哪怕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空姐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各位乘客将手机关机……”

　　江时烟压下翻涌在胸腔里的情绪，正要按下关机键。

　　然而就在这一秒，她的手机响起尖利的铃声。

　　接起，她母亲一改平日的得体从容，语气愤怒不已：“你现在在哪儿？马上给我回来！”

　　江时烟预料父母迟早会知道半夜发生的事，她放轻了语气想平复苏母的情绪。

　　“妈，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小叔会查清楚……”

　　话没说完，被苏母打断：“祝鸣川竟然要用三千万收购苏氏，把你爷爷气到在抢救，整个苏家都被你搞得鸡犬不宁！”

　　“江时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扫把星？！”

第9章

　　“嗡”的一声，江时烟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祝鸣川收购苏氏，爷爷也出事了……

　　为什么？他明明给了她一次机会，答应会查清楚真相的，不是吗？

　　江时烟的精神极致紧绷起来，连带着呼吸也无法顺畅。

　　这时空姐上前拍了拍她：“女士，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关机……”

　　没等她把话说完，江时烟猛然起身，大步冲出了机舱。

　　一边跑，她一边找出祝鸣川的号码打过去。

　　可她的膝盖连走路都很难，没跑两步，她就重重摔在通道上。

　　同时，电话接通。

　　江时烟疼得眼泪挂在眼角，可她顾不上疼，迫切地追问：“为什么？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就收购苏氏？”

　　听筒里一片安静，沉默良久，祝鸣川才冷冷出声：“江时烟，回飞机上去。”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派人监视着她？

　　她如果真弃全家于不顾，那就是真的没良心、白眼狼。

　　“我不走……”江时烟拳头握得死死的，手臂撑着上半身，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滴落。

　　祝鸣川的语气明显森寒下来：“回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江时烟狠狠打了个颤，祝鸣川在威胁她。

　　可是她的家人因为她陷入困境，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江时烟眼底含泪：“祝鸣川……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已经什么都听你的了。”

　　“我可以去加拿大，我也可以永远都不回来，只求你放过苏氏，放过我家人……”

　　祝鸣川的声音几乎绝情：“12个小时之后如果你没抵达加拿大，苏氏就不是被收购这么简单。”

　　说完，他就将电话挂断。

　　听着冰冷的机械音，江时烟一下失去力气，手机重重摔在地面上，彻底陷入绝望。

　　追上来的空姐匆匆扶起她：“女士，您还好吗？您是不登机了吗？”

　　江时烟失神空洞的双眼颤了颤：“不……不，我要登机。麻烦你，扶我回去……”1

　　空姐露出不解的表情，但还是点头应好。

　　然后叫来一个空少，一起将江时烟扶回了她的座位上。

　　“尊敬的乘客们，本次航班ZJ8765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将电子设备关机……祝各位旅途愉快。”

　　巨大的引擎声充斥耳朵，江时烟脸色灰败地看着窗外，心如刀绞。

　　……

　　贺氏老宅。

　　祝鸣川挂断电话，偌大的落地窗上倒映出他阴沉的面色。

　　沉默片刻，他转过轮椅，看向太师椅上好以整暇的贺老夫人。

　　“母亲。”祝鸣川语气发沉，“那视频是谁发的还没有查清楚，尚未下定论，您为什么擅自发出收购苏氏的文件？”

　　贺老夫人掀起眼：“只是预收购，如果这件事和苏家没关系，就当是给苏家的一个警告。”

　　祝鸣川搁在轮椅上的手捏紧：“可苏老爷子已经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他的不满太明显，贺老夫人微微眯起了眼：“你是在指责我？”

　　祝鸣川眸色微冷：“我只是想提醒母亲，当初我从商七年，没有靠家里分毫，至少在贺氏集团，还是我说了算。”

　　“母亲最好不要再越界，打着我的名义做事。”

　　说完，他抬了下手，示意身后助理推他离开。

　　丝毫不顾贺老夫人逐渐难看的神色。

　　走出贺家老宅的大门，助理顿了顿，询问：“贺总，现在去哪儿？”

　　祝鸣川抬手看了眼表，这个时间，江时烟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至少……他能保住她。

　　他放下手，看着逐渐升起的旭日，舌根下有一丝苦意：“回别墅吧。”

　　“还有，派人去医院看着，给苏老爷子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

　　助理颔首：“是。”

　　10小时后，贺家别墅。

　　祝鸣川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四年前的那个晚上，耳边人声嘈杂，而他置若罔闻，注意力全都在舞台上那个弹奏钢琴的女孩身上。

　　她一袭白裙，长发如瀑，弹奏着一首没有出现在任何曲谱上的乐曲——

　　他曾窥见过这段旋律，是她一笔一划独自创作的。

　　他早就知道，她在音乐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毕业这次的假期结束，就送她去最好的音乐学院进修。

　　到时候，她会在全球最璀璨的舞台上表演……

　　出神间，一曲结束。

　　祝鸣川看见江时烟走下台，抱着一处山茶花花束向他走来。

　　山茶花的话语是，理想的爱。

　　祝鸣川心里一紧，站起身往后退。

　　不，不要说出那句话。

　　那句话会毁坏一切美好，他已经知道那惨烈的未来……

　　可江时烟还是到了他的面前，而他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樱唇轻启——

　　“祝鸣川，我恨你。”

　　祝鸣川心脏骤停，猛然从梦中醒来。

　　他睁着眼喘息了几下，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身上被冷汗浸湿了。

　　而他的手机在枕边震动，屏幕上是助理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祝鸣川忽然有种急速下坠般的不安感。

　　他拿起接通，声音还带着些许嘶哑：“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助理慌乱的声音：“贺总，不好了……”

　　“苏小姐她所在的航班于太平洋上空遭受恐怖袭击，全机374人……无一生还！”

　　咚！

　　祝鸣川的手机重重砸地。

第10章

　　不可能……

　　祝鸣川向来冷静理智的情绪在这刻溃败，心脏也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紧，疼得他无法呼吸。

　　几个小时前江时烟带着哭腔的声音，此时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

　　“小叔……”σwzλ

　　冷汗顺着发尖低落，祝鸣川深深喘息了几下，可还是无法压制心口宛如被剜去一块的剧痛。

　　当时……是他逼着她上了那架飞机！

　　是他把她害死了，是他亲手将她推进了死亡。

　　电话那边，助理小心翼翼发声：“贺总，您还在吗？”

　　祝鸣川恍然回神抓起手机。

　　仅仅几秒，他的喉咙就像是被刀片割过般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