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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净了再还给你。”

齐陌尘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你们会离开是吗？”

段程轩突然开口。

齐陌尘本来想糊弄过去，但段程轩的样子更像是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只能应下：“是。”

“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我之前说离开只是想要清鸢离开你。”

齐陌尘脸上有种谎言被戳破的尴尬。

段程轩愣了一下，突然有些释然地笑了：“你要是早这样说，我可能就会让她和你走了。”

“我不能接受的是再也看不见她。我现在的身份挺让你们为难的吧？”

齐陌尘毫不在意地将被子掖紧：“清鸢，她不会让段玄清伤害你的。至于身份有什么尴尬的，还是晋王。”

“段玄清之前想要杀害先皇，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你暂理朝政几个月，都是暂行长兄之责。”

段程轩被他故作轻松的话逗笑，有些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多谢。”

他现在还能安好地躺在皇宫里，甚至衣食不缺，苏清鸢应该是下了一番力气。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还没回来吗？”

齐陌尘出门看了看天色，脸上有些尴尬：“你们这个时间我看不懂，但是应该快回来了吧。”

段程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了一声：“齐陌尘。”

齐陌尘看向他，眉毛挑了挑，示意他继续说。

段程轩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如果你们离开的条件是需要杀死我的话。”

“我愿意。”

“我知道那个太医是诓骗我的，他其实是个道士，我强把他留在宫里为我炼制丹药。”

“我当然知道这个不老药是假的，我只是想，如果能多陪她几年。或者她能够多和我待几年，我也就知足了。”

“我知道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她也一直都没有原谅我。”

“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之后，你好好照顾她。”

齐陌尘打断了他的独白：“这些话，你留着自己给她说，我不负责带话。”

齐陌尘侧开身，让出一身官服的苏清鸢。

第43章

苏清鸢身上的朝服有好几处褶子，原本服帖的头发也散落了几缕。

“段程轩！你就这么急着寻死是不是！”

苏清鸢是跑着回来的，气息有些不稳。

但声音里的怒气根本盖不住。

齐陌尘早就派裴检在外面等着她，告诉了她段程轩已经醒来的消息。

苏清鸢躲开了众人的寒暄，一路跑到清澜宫。

却听到了段程轩宛如遗言一般的交代。

她知道段程轩现在就是一个必死的棋局，可她偏偏想要走出一条路来。

能够让段程轩活下去，所有事情都回归原本轨迹的路。

她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这棋局最后需要拯救的人现在却告诉她，他愿意赴死。

苏清鸢又着急又生气，几乎不过脑子得喊出了那句话。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

齐陌尘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去外面等她。

又嘱咐段程轩好好和她聊一聊。

齐陌尘离开之后，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苏清鸢为自己的气话后悔，段程轩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清鸢比谁都清楚，这一个名为“段程轩”局真的毫无解法。

从来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她和齐陌尘离开的契机是段玄清继位。

段玄清的继位定在了七日后。

而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段程轩几乎是必死无疑。

平心而论，比起段程轩，段玄清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继位，只是担当一个储君的名号。

但是已经能够处理一些政务。

他仅仅花了这几天功夫就已经在苏清鸢的点拨下理清楚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她用段程轩继续在皇宫修养为条件，答应当他的丞相三个月。

段玄清对这个交换很是满意，欣然同意。

如果她消失，那么这个条件就会自动失效。

而一个帝王又怎么会留下一个曾经掌过权甚至还囚禁过他的长兄。

可她的私心是，即使段程轩逃不过必死的命运，也能寿终正寝，不用受人折磨。

段程轩出神地盯着她的衣角好像想着什么。

苏清鸢找不到话来说，生硬地说了一声：“抱歉，我刚才说话太冲了。”

段程轩突然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苏清鸢，思索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苏清鸢知道他们关于这个问题最后也不会有一个答案，也不会达成一个共识。

“身体好一点了吗？”

“现在还会难受了吗？”

段程轩将手里的手帕又往枕头后塞了一塞，语气平淡地说：“已经没事了。”

苏清鸢已经注意到他袖口的血渍，但是没有拆穿他：“那就好。”

“那个赵太医我已经赶出宫去了，之后你每天的药我都会亲自检查过再送来。”

两人之间又陷入莫名的沉默。

“我能去见一见段玄清吗？”

苏清鸢瞬间警惕起来：“你去见他做什么？”

“有些事想要和他说一说。”

段程轩胡乱扯了一句：“和我母妃有关。”

苏清鸢的怀疑消散了一些：“我会和他说的，安排你们两个人见面。”

段程轩只觉得心口和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便装作一副困极了样子。

“清鸢，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你若是没事的话，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

苏清鸢努力忽略掉段程轩发颤的手，点点头退出门外。

果不其然，才走出殿外，就听见段程轩压抑的咳嗽声。

苏清鸢和齐陌尘对了对眼神：“他的病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刚才一直瞒着我，我问不出什么。”

“太医说他的身体已经亏空了，如果强行吊着，顶多……”

齐陌尘有些不忍继续说，只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三年？”

“三月。”

第44章

段程轩和段玄清的见面被安排在两日后。

段玄清看着床上脸色灰败的段程轩。

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别扭地说：“你找我何事？”

“还望陛下赐我一瓶毒酒。”

段玄清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我时日不多了，我不想苏清鸢为难。这不正合了你的意。”

段玄清站起身，末了留下一句：“你要的东西，明天会送来。”

眼看他要走，段程轩又补了一句：“这件事，别告诉清鸢。”

“知道。”

段程轩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第二日。

段程轩难得有些精神，招呼着苏清鸢准备了许多菜，说要庆祝病愈。

段程轩像是很高兴，说要喝酒，还说从段玄清那坑来一瓶好酒。

但苏清鸢想要去尝一尝时，又被他拦住：“这酒是我的，你喝茶就好。”

苏清鸢看着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难得有些性子的段程轩。

不疑有他，对他提出的要求都尽力满足。

段程轩很是挑剔，说菜色不好，说汤过于咸腻。

苏清鸢不厌其烦地给他换着菜地夹在碗里。

“清鸢，把那瓶玄清送来的酒递给我。”

苏清鸢一边扶着他一边给他斟了半杯：“你病才好，少喝一些吧。”

段程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夺过酒盏，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段程轩突然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显然已经是喝醉了。

苏清鸢将他的酒夺下：“别喝了。”

段程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又趁乱往嘴里灌了一口。

苏清鸢也松了手，不再管他：“这酒果真这么好喝，连你这样不喜欢酒味的人，都喝了这样多。”

苏清鸢举起酒杯想要尝，却被段程轩眼疾手快地打落在地。

酒水洒在地上，却滋滋冒着白烟，最后剩下一滩水渍。

苏清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毒酒！”

“段玄清给你的是毒酒？”

苏清鸢一边叫着太医一边开始往外走。

却被段程轩拉住，苏清鸢这才意识到，哪里是哭声，分明是剧毒发作，他忍不住的呻吟声。

“清鸢，别去，毒酒是我找他要的。”

“抱歉，我还是食言了，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了。”

“以后都不会了。”

段程轩的声音逐渐弱下去，眼神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