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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屋子里没有任何人。

　　她甚至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玉诺熙撑着无力疲软的身子坐起，撩开衣袖，就看到手臂上的月牙印记已经变成了深红。

　　而她手臂上的皮肤，苍白得刺眼。

　　更让她无法呼吸的，是耳后垂落来的白发。

　　玉诺熙目光一凝，意识到什么跌跌撞撞下床，来到梳妆镜前。

　　镜中的她，白发如雪。

　　也在提醒着她，生机已几近耗尽，随时会死。

　　说着不害怕死，可这种不知尽头的等待死亡的感觉，还是让人恐慌。

　　玉诺熙站在镜子前，呆滞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而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

　　她不想叶怀瑾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转身间，衣袖带落了梳妆台上的纸张。

　　玉诺熙茫然捡起，，一眼就看见上面的‘休书’两个大字。

　　赫然是叶怀瑾亲笔书写。

　　她怔怔捏着这封休书，指尖用力的青白格外明显。

　　但除了接受，她别无他路。

　　玉诺熙沉默地收敛了自己的东西，决定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还没出屋子，叶怀瑾竟然来了。

　　见到她如今的样子，他微微皱眉，明显诧异：“你……怎么回事？”

　　玉诺熙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叶怀瑾如果知道自己要死了，会是什么反应。

　　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是自己探究他对自己是否有半点动心的唯一方式了！

　　想到这里，玉诺熙选择告知：“我……就要死了。”

第8章

　　叶怀瑾瞳孔微缩，但只一瞬，就冷下了眉眼。

　　他眼底只有化不开的冰霜：“玉诺熙，你能不能不总是谎话连篇？”

　　玉诺熙愣住了。

　　她明明从未骗过他。

　　叶怀瑾为何要说自己谎话连篇？

　　不等问，就听叶怀瑾说：“御医说，你的身体好好养着很快就能恢复，你不会死。”

　　“还有，不要再做任何对潇潇不利的事情。”

　　他留下这么一句警告，立马转身离开。

　　玉诺熙站在原地，心里一片苦涩。

　　她想过很多他知道自己会死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

　　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觉得自己是在骗他。

　　“叶怀瑾，我真的就要死了。”

　　她哽咽沙哑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中，得不到一句回应。

　　叶怀瑾离开后的半炷香后，玉诺熙住的院子外围满了不少侍卫，像是在防止她离开。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来看她。

　　叶怀瑾也再没来过。

　　玉诺熙甚至都要以为自己被所有人遗忘了。

　　这天，向来安静的王府突然前所未有的喧闹。1

　　她忍不住站在院门口往前院的方向眺望：“发生什么了？”

　　旁边的一个侍卫同情的看着她：“为了迎娶长公主，王爷亲自求陛下赐婚。”

　　“如今，应该是圣旨下来了。”

　　玉诺熙心里微颤。

　　叶潇潇和叶怀瑾是兄妹。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可对于皇家来说，这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事！

　　但如今叶怀瑾却说动皇上下了圣旨！

　　她难以想象，他为了能娶到叶潇潇，不让她受人非议，做了多少努力。

　　这就是她跟叶潇潇之间的差距……

　　像是吞下一大口黄连，苦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玉诺熙狼狈转身，将自己关回了房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视线好像有些模糊，看不清。

　　睡了一夜，玉诺熙睁开眼睛，视线里依旧是一片模糊。

　　她确实看不清了。

　　这就是药人死前要经历的。

　　她会渐渐失去五感，最后什么也感知不到，像是被关在黑色的笼子里，看不见听不着。

　　“玉姑娘，王爷传唤你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婢女的声音。

　　玉诺熙一愣。

　　叶怀瑾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见她？是叶潇潇又需要血了？

　　她自嘲想着，却也知道这是自己逃不掉的宿命。

　　与其让叶怀瑾动手，往自己的心上再捅一刀，她宁愿自己来。

　　玉诺熙稍稍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即使不管什么东西在她眼里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她也依旧走得平稳。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不对劲。

　　婢女催促了好几次，但她仍然速度缓慢。

　　等终于到了叶怀瑾的院子，带路的婢女突然就不见了身影。

　　玉诺熙只好一个人走进去。

　　试探着走了几步，院子里忽然传来叶潇潇的声音。

　　“皇兄，虽然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可是我还是担心，我的病……”

　　叶潇潇小声地抽泣着：“皇兄，我真的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而叶怀瑾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人心安。

　　“别担心，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御医说了，只要用玉诺熙的心头血入药，你就能痊愈。”

第9章

　　玉诺熙指甲瞬间掐入手心，犹不自知。

　　从前总听人说：“言语也是一把利剑，杀人不见血”。

　　此刻，才算深刻的体会到了！

　　像是刮起一道狂风，在心底肆虐，成为一片破败的废墟。

　　玉诺熙很想看看说出这些话时，叶怀瑾是什么表情，可她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想再听下去，干脆转身抬腿离开。

　　可能是在小院里被关得太久，突然得到自由，她很想再多走走。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王府，也没尝试。

　　玉诺熙一个人慢悠悠在府里逛着，以前熟悉到深深刻入脑海的景色都化作斑斓模糊的色块。

　　她只能看到一团又一团浓烈的红色。

　　但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到，上面挂着的是红色绸带或者红灯笼，那里贴着的是烫金的大红喜字……

　　因为叶怀瑾和叶潇潇的大婚事宜，已经在筹备了。

　　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成婚。

　　叶怀瑾也终于得偿所愿，娶到心爱的女子。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玉诺熙一颗心疼到麻木，逛到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不料刚进房间，就听到了叶潇潇的声音。1

　　“皇兄的话，你听到了？”

　　玉诺熙一顿，瞬间了然，叫自己过去的，不是叶怀瑾，而是叶潇潇。

　　就为了让她听到叶怀瑾的话，认清他对自己没有半点儿感情。

　　但其实，不需要的。

　　从被迫放血的那天起，她就已经知道了。

　　玉诺熙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其实你根本就没病，对吗？”

　　药人的血，活死人肉白骨，再严重的病也能治好。

　　可叶潇潇喝了她那么多血，病却一点也没好。

　　她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叶潇潇似乎不满玉诺熙的平静，嗤笑一声：“是又怎样？要去告诉皇兄吗？他不会信。”

　　玉诺熙没说话，只是胸腔里的那颗心，却好像沉进了绝望的深渊。

　　她忽然想到：叶怀瑾那样聪明的人，当真会看不出叶潇潇是真病，还是装病吗？

　　还是说他看得出来，只是为了叶潇潇开心，纵着她而已！

　　玉诺熙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吸进肺里的空气灼热，连着胸腔都在疼。

　　意识也好像已经开始混沌了起来。

　　直到叶怀瑾的声音传来：“玉诺熙。”

　　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她才意识到，叶潇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再想到之前听到的话，玉诺熙恍然——叶怀瑾，是来取自己的心头血的吧。

　　朦朦胧胧，她抬头望去，视线中只剩一片黑暗。

　　她看不见叶怀瑾的面容，却在脑海中勾勒出他说话时拧紧的眉，和眼中对叶潇潇的担忧。

　　“我来取你几滴心头血，你是药人，不会死。”

　　“等潇潇好了之后，我放你离开，给你自由。”

　　玉诺熙眼神微动。

　　你是药人，不会死。

　　这句话，她记不清是第多少次从叶怀瑾的嘴里听到了。

　　药人也是人啊，娘生爹养，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不会死呢？

　　她想笑，可牵动嘴角都显得那么艰难。

　　玉诺熙只能木着一张脸，哑声道：“叶怀瑾，我真的会死的。”

　　叶怀瑾的声音没有起伏：“你不会。”

　　话音落下。

　　扑哧——

　　匕首入肉，玉诺熙胸前，霎时绽开一片血色。

第10章

　　在这一刻，玉诺熙居然没有感受到痛。

　　她就像是单独的个体，清楚感受着冰冷的刀刃，破开血肉。

　　清晰的听见心头血流进白玉碗——

　　这一刻，玉诺熙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个药人。

　　失去五感的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越来越慢的心跳，思维好像也开始滞涩起来。

　　“玉诺熙，谢谢。”

　　叶怀瑾的话钻进耳朵里，带走周围一切的声响。

　　继失去视觉，痛觉后，她又失去了听觉。

　　血，接够了。

　　叶怀瑾看着手中的白玉碗，也看到了自己虎口染上的鲜红。

　　也衬得玉诺熙的脸色，比白瓷还要苍白。

　　他心头涌上股不知名的躁动，张了张嘴：“你……”

　　可玉诺熙没有任何反应。

　　她估计不是很想理会自己吧？

　　叶怀瑾想着，第一次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先拿来药物给她包扎起了伤口。

　　等确认止住血之后，他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