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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沈惜棠是他认定的妻子。

又比如，他护定了沈惜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国公夫人的脸更是青紫一片，最后只是拂袖匆匆离去。

苏清瑶也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愤恨地目光死死盯着沈惜棠，随后跟着国公夫人身后，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踏出正院时，顾明渊又一次开口了：“慢着。”

国公夫人和苏清瑶的脚步顿住了。

顾明渊三两步上前，站在苏清瑶的面前，那双黑沉沉的深邃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苏清瑶的面上浮现出两块红晕，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阿渊……”

这副娇俏的模样，就连沈惜棠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顾明渊却连眼神都没有变换。

他冷声道：“苏清瑶，过去本世子看着母亲实在喜爱你的面子上，没有对你多加苛责，但如今你既已经主动撕破脸脸面，那我便懒得再给你颜面。”

“如今本世子的妻子不喜欢你，你日后便不要再来侯府了，若是让我发现你偷偷来，那就不要怪本世子心狠手辣。”

这话果真不留一丝一毫的颜面，苏清瑶的脸也彻底绿了，眼圈也红了。

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流下了眼泪。

那模样，是尴尬，也是恼怒。

她哭着跑出了院子，但就在她回过头的一瞬间，那一束带着恨意的眼神落在了沈惜棠的身上。

那一瞬间沈惜棠知道，她彻底恨上了自己。

院子里的人鱼贯而出，沈惜棠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跟着走了出去。

沈惜棠才刚回到院子，半只脚踏了进去，顾明渊便追了上来。

他唤了沈惜棠一声：“惜棠。”

沈惜棠的脚惜棠顿，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后，停了下来。

顾明渊三两步来到沈惜棠的面前，乌黑的眼眸里蕴着几分期待和小心翼翼：“我这样，算是为你出气了吗？”

沈惜棠静静地望着顾明渊的眼睛，像是要通过那一双眼，望进他的心里。

过了许久，沈惜棠发现她其实根本看不透他。

从上辈子开始，沈惜棠见到的顾明渊，似乎永远只有他想要让沈惜棠见到的那一面。

沈惜棠觉得空前地疲惫，而后深深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顾明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沈惜棠的肩膀便被死死地握住了。

那力道之大，让沈惜棠完全无法忍受，吃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顾明渊的那一双眼睛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此时却显得十分疯狂。

顾明渊的眼尾的猩红像是要滴出血一般，显得他脆弱又疯狂。

“我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几乎是哀求般开口。

沈惜棠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的模样。

他似乎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是如今沈惜棠却看到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

可是，沈惜棠不敢了。

沈惜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抚落了。

第42章

“顾明渊，你知道吗？太痛了，我已经不敢了。”

沈惜棠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她强忍着哭腔，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进来吧，我们谈谈。”

说罢，沈惜棠进了院子里。

沈惜棠的院子里有一棵树，树下搭建了一个秋千，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刚刚婚配的时候，顾明渊在她生辰那日，亲手为她搭的。

如今，沈惜棠重新坐了上去，望着远方，轻轻开口：“顾明渊，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

“你从唐怀手中救下我，我便对你一见倾心，尽管知道你身份不菲，我也从未想过放弃。”

“后来嫁给你，我便不停学那些，他们说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功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成为你最合格的妻子。”

“你不知道的，其实那些东西学起来很枯燥，很乏味，我也很累。但是一想到，只要沈我再多努力一点，再多努力一点，你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吧？你的母亲也一定会喜欢上我吧？所以我硬生生挺下来了。”

回忆起那些过去，沈惜棠的声音也渐渐染上了鼻音。

她的脚尖轻轻点地，让秋千缓缓荡漾了起来：“但是，我做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我都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不爱我。”

沈惜棠说到这里，顾明渊略带紧张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他不用开口沈惜棠都能猜到。

他要说的，左不过是些，他生病了，把她给忘记了之类的话吧。

沈惜棠不想听，所以，她没给他机会开口。

“你知道吗？后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时候，我经常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看你。”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有我没有见过的一面，原来你并不是只对我那么温柔，你可以不需要我，没有我你似乎过的更加开心。你知道吗？这个认知让我好痛苦，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坚持真的正确吗？你真的需要我吗？如果你不需要我，那我坚持的这些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秋千荡了起来，沈惜棠的衣摆被吹开，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让我觉得，我在你的身边，更像是你的累赘。”

沈惜棠回忆着过去，于是那些和顾明渊有关的，本以为被淡忘的心酸再次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沈惜棠才突然明白了，那并不是淡忘，那是她不愿再想。

就像是篱笆上的钉子，沈惜棠自己拔出来了，本以为一切如旧，可每次经过，她都会看到上面密密麻麻不可修复的，钉子留下的痕迹。

不是不痛了，而是她选择视而不见。

“惜棠，我都会改，以前是我什么都忘了，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顾明渊的表情露出几分急切，他将所有的心绪剖开，一点一点说给沈惜棠听：“我不会遇到一个比你更爱我的人，我也不会像爱你这样再去爱别人了……”

“可是，你你想放弃我，甚至为此伤害过我，甚至我死过一次，这些都是事实，是存在过的，是在我身上，造成过无法挽回的伤害的。”

第43章

沈惜棠抬手擦掉眼泪，试图将渐渐激动起来的情绪平复。

她好想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珍惜呢？

可是，为什么？

可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倘若她没有回到现在，顾明渊，那你又该如何……

这些话，她这辈子都听不到了啊……

沈惜棠的胸膛隐隐作痛。

无论过去，沈惜棠死去时，那种几乎灭顶的痛苦和绝望仍然会时不时折磨着她。

沈惜棠痛得躬身，险些从秋千上摔下去。

顾明渊紧张地抱住了沈惜棠，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所以他的声音不停在抖，手也在抖：“惜棠……惜棠……”

沈惜棠渐渐从痛苦之中缓过，而后轻轻挣脱顾明渊的拥抱。

“你看，我只要一看到你，一想到那些过去，我就感觉，浑身都在密密麻麻的痛，这是上天对我回头的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惜棠……”

高高在上的顾国公世子，此时蹲在沈惜棠的面前，紧紧握着沈惜棠的双手。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给我一次机会……”

他像彻底走入死胡同的困兽，紧紧将沈惜棠搂在怀中，仿佛要靠这样的方式，汲取一点点力量。

这一次，沈惜棠没有挣扎。

沈惜棠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将所有的眼泪倒灌进眼中。

她闭着眼睛，不断想着。

如果她没有那些过去，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她和顾明渊，是不是真的会一直是一对无比恩爱的夫妻呢？

可是，这个问题就算沈惜棠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明渊，我经历过死亡，你知道吗？经历过死亡的痛苦和绝望，那么你现在所感到的一切，或许都不会觉得痛苦了。”

失去一段感情，不过是人生里最不重要的一环，不过是无病呻吟而已。

顾明渊听到这里才松开沈惜棠。

他的眼泪砸了下来。

或许是想到了过去，想到上辈子沈惜棠昏迷时他误会沈惜棠的一切，于是他拼命摇头，像是要将那些痛苦全部甩出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惜棠……对不起……”

沈惜棠无从知道，此时的顾明渊心里在想什么。

他或许在想，自己还能说什么？仅仅对不起三个字，他要说多少遍？

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