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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边防只剩下禹州一处。若禹州失守，下一步他们就会挥兵北上，攻进京城。”

赵清璃心脏一沉。

皇城被攻陷意味着什么，在场兵将都很清楚。

赵清璃调整好情绪问：“敌军主帅是谁？”

她行军作战这些年，已经将西凉几位主将研究透彻。

她自信不管是谁都能与之一战。

副将却一脸为难：“不知。”

“西凉这名主帅从未见过，对战多次，他也只在冀州出现过一次，还带着面具。”

赵清璃一愣，半晌颔首道：“那就等对战吧，看看他是什么路数。”

等营帐内人都散去后，怀玉走了进来。

见到她，赵清璃匆匆开口问：“长寂还是没有回信吗？”

她离京不过一日就收到了父亲的消息。

说是谢长寂去了兄长的葬礼，看着好像病情更加严重了。

忧心之余，她写了几封信去谢府，希望能知道谢长寂的近况。

可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信。

怀玉眼神犹豫。

赵清璃看得心慌：“是有消息了？长寂他又病的严重了？”

怀玉摇了摇头：“谢少爷他……五日前夜里突发恶疾，已经去世了！”

第7章

谢长寂……死了？

赵清璃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正在被极速掠夺。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抓住怀玉问她怎么会说出这样假的谎话！

手却不自觉地发颤，脚也钉在原地不能挪动分毫。

“将军……”

怀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心疼，也将赵清璃从那种窒息的感觉里救了回来。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回京！

可营帐外的篝火和更声，让她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重担和责任。

谁离开，她赵清璃都不能！

赵清璃缓了片刻，艰难开口：“怀玉，你是在骗我吧？”

“我离京时长寂还好好的，他、他虽然身体不好，但不是说能熬过二十五岁吗？如今他才二十三……”

“将军，怀玉不敢骗您，这是谢府传来的信。”怀玉将一封印着谢府漆印的信递了过来。

赵清璃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才有勇气接过。

就看到上面谢母的字迹：【长寂病发，没熬过去，今日起你与我谢府再无干系。】

上面的簪花小楷，如一根根长针，狠狠刺进了她的眼里和心里。

谢母最是宠爱谢长寂，断不可能拿这样的话来诓她！

所以谢长寂……是真的死了！

赵清璃眼前一黑，好像陷入了一场困梦。

她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能听见怀玉的啜泣声，能听见来往将领的探视，却始终没有办法清醒过来。

梦里的场景不断变化，有时候是儿时兄长带着她偷溜出府去买糖葫芦。

有时候是自己和谢长寂一起在军营练武。

很快又变成了在战场上，副将提过的那个蒙面的西凉军主帅。

他拉满了弓对着她射出一箭。

赵清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谢长寂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

箭矢穿过身体，他直直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谢长寂紧闭着双眼躺在棺材里的景象。

漆黑的棺材盖板缓缓合上，一点一点遮掩住谢长寂如玉的脸。

赵清璃死死的扒着仅剩的缝隙，声嘶力竭：“不要！谢长寂！”

她惊喊着坐起身，就对上怀玉的一双泪眼。

“将军，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了。”

赵清璃没想到自己昏迷了这么久。

她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忽略快要炸裂的头痛，环顾了下四周。

这不是军营，倒像是城主府？

赵清璃意识到什么：“我昏迷的时间里，禹州发生了什么？”

提起军事，怀玉也正了神色：“昨夜军营突然被袭击，李副将让我带着您先撤回城中，他正带兵迎战西凉。”

赵清璃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自己醒的还算及时。

“去前线。”

“是。”怀玉应声，麻利地将盔甲拿来替她穿上。

不多时，两人到了城楼，就见李副将一脸凝重。

看见赵清璃，他表情略微松动；“赵将军。”

赵清璃微微颔首：“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夜夜袭，我们粮草被焚毁一半。”

粮草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东西。

赵清璃眉心微皱，往敌军方向看去。

就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战车的最高处，与她对视。

像梦里那个西凉主帅一样，他将手里的弓拉满。

‘嗖’的一声，箭直直朝赵清璃射来。

第8章

赵清璃愣在原地，望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

那双眼睛让她想起了谢长寂。

心里那些醒来后被强行压下的悲伤，在此刻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赵清璃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她爱的谢长寂。

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晃了神。

“将军！”李副将的喝声将她唤醒。

赵清璃下意识地侧身，箭头擦过，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线。

温热的鲜血，顺着流下来。

她也终于回过了神。

“布阵！”赵清璃命令着，飞身下了城楼。

她手持长枪，立于阵前。

可敌军就好像只是为了来挑衅一般，直接撤退。

赵清璃也只能撤兵回城。

这之后一个月里，西凉几次三番派兵挑衅，却从不开战。

她也没再见过那个西凉主帅。

一时间，战事焦灼。

除禹州外的其他城池，被西凉纷纷攻下。

哪怕赵清璃带兵支援，也没能挽救。

又结束一战。

禹州营帐里，赵清璃拧眉看着沙盘上又丢掉的一座城镇。

西凉军如今的排兵布阵是她从未见过的，应该是那蒙面主帅的主意。

几次交手下来，竟是都以她吃败仗告终。

这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赵清璃如今竟也有些怀疑自己。6

她手撑着沙盘，嗓音沙哑：“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营帐内一片灰败之色，没有人开口。

李副将身上也伤了好几处，暗红的里衣被血生生浸染成了黑色。

他捂着伤口站起来，还未说话。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将军！西凉军来犯！”

才刚结束一战，士兵们还在休整。

西凉不用休息吗？！

赵清璃心生烦躁，怎么都压不下去。

但也知道士气为重，不能退！

只能战！

她拿过怀玉递来的长枪：“迎战！”

禹州城外，两军对垒。

这一次，西凉没有骚扰完就走，而是真真正正的厮杀了起来。

一时间，荒野之上，尽是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声，血腥味扑鼻，空气似乎都变得格外粘稠。

拼杀了数个时辰，这一战，胜了！

西凉军退了百余里。

禹州城，守住了！

可赵清璃却觉得寒意四起。

方才对战之际，她能明显感觉到指挥西凉的，并非那位蒙面的主帅。

自己就像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是胜或是败，全由那人说了算一般！

这一仗胜的，竟然比战败还来得屈辱。

回到军营中。

赵清璃卸下盔甲，只穿着一身里衣坐在榻上，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袖口，被敌人的鲜血染红。

她瞧着，眼前却闪过西凉蒙面主帅的那双眼眸，也又一次想起了谢长寂。

赵清璃眼神微黯，伸手拿过了枕头旁的木盒。

那里，是出征之时她路过各城，搜罗的小玩意儿。

本是打算叫人送回去给谢长寂的，却没想到先收到了他的死讯。

赵清璃眼眶一热，视线都跟着模糊了起来：“长寂，你说这一战，我能胜吗？”

可帐中，只有一片静默，无人回应。

但就算谢长寂在，他也不会回答自己。

他那人，最喜欢忽视她了。

赵清璃嘴里发苦，却还是忍不住爱他：“长寂，若这一战我死了，便去找你好不好？”

“这次……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儿